第四十八章：向西北进军
流云坊市的喧嚣被远远甩在身后，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愈发清晰的旷野风声和逐渐浓郁的草木气息。我们离开了那条被无数车辙脚印踏出的主商道，一头扎进了通往西北山区的、更为荒僻的小径。
林疯狂切换到了他最为得意的机械虫形态，六条覆着金属甲壳的节肢赋予了他在这种复杂地形下无与伦比的适应力。亮黄色的车身在葱郁的绿色背景中显得有些扎眼，但也顾不得这许多了，速度与通过性才是首要考量。
越是往西北方向前行，周遭的气氛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凝重起来。
原本还能偶尔遇到的采药人、猎户的身影彻底消失了。道路两旁开始出现被刻意破坏或丢弃的杂物，甚至偶尔能看到一些法术轰击留下的焦黑痕迹和碎裂的岩石。空气中，除了泥土和植物的清新，渐渐混杂进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不安的血腥味和淡淡的煞气。
“检测到环境参数变化，威胁指数上升。”林疯狂的声音直接在我脑海响起，难得的没有掺杂插科打诨，带着一丝电子音特有的冷静，“前方三公里，有微弱能量波动残留，推测十二个时辰内曾有修士在此争斗。”
我伏低身体，神识如同无形的蛛网尽可能地向四周蔓延开去，警惕地扫描着每一寸土地、每一片树丛。炼气圆满的灵力在体内缓缓流转，让我的感知变得更加敏锐，五感提升到了当前境界的极致。九节鞭就盘在我的手边，随时可以如毒蛇般弹出。
“绕开。”我低声道。
“明白。”林疯狂立刻调整方向，六条节肢迈动间几乎无声无息，灵活地绕开那片区域，选择从一侧更陡峭、但看起来更安全的石坡攀援而上。节肢末端的尖锐钩爪深深嵌入岩石缝隙，提供着稳定的支撑，庞大的车身在他精妙的控制下显得异常轻盈。
我们就像两个潜入敌占区的幽灵，小心翼翼，规避着一切可能存在的眼线和麻烦。
根据火云长老提供的信息和之前获得的情报，黑煞门在西北山区的主要活动区域集中在“黑鸦峡”一带，并在周边设立了数个临时哨点。我们的目标并非那些哨点，而是隐藏更深的那处合欢宗遗迹。但想要接近遗迹，就不可能完全避开黑煞门的势力范围。
“左前方山坳，有简易工事痕迹，无人值守，已废弃。”林疯狂实时汇报着他的“传感器”扫描结果（我猜他是这么理解自己的感知能力的）。
“右侧林线上空，有低阶灵禽盘旋，疑似被驯化，用于监视。”
“地面发现新鲜脚印，不属于妖兽，步伐杂乱，约三人小队，半日前经过，方向黑鸦峡。”
一条条信息汇聚过来，在我脑海中逐渐勾勒出前方区域的态势图。黑煞门的控制比想象的更严密，即便是在外围区域，也布下了不少或明或暗的眼线。
我们不得不更加谨慎，速度也慢了下来。很多时候，需要完全离开路径，依靠林疯狂的全地形能力，从密林、崖壁甚至浅滩中硬生生开辟出一条路来。
有一次，我们差点与一支黑煞门的巡逻队迎面撞上。那是由三名炼气中期修士组成的小队，正沿着一条溪流巡逻，说说笑笑，似乎有些松懈。
几乎在他们进入我神识范围的同时，我们也暴露在了他们的侧前方。
“隐蔽！”我心中一惊。
根本无需多言，林疯狂反应极快，六肢瞬间蜷缩，庞大的车身如同违反了物理定律般，以一个极其流畅的动作，“呲溜”一下滑进了旁边一个被茂密藤蔓掩盖的浅坑里，同时车身颜色竟然微微变暗，模拟出周围岩石和阴影的色调——这似乎是他新琢磨出来的、对自身灵力的一种粗浅运用，谈不上隐身，但在不刻意探查的情况下，足以蒙混过关。
我们屏息凝神，甚至连神魂波动都尽力收敛。
那队修士说笑着从我们藏身之处不远处走过，丝毫未曾察觉旁边的“岩石”竟然是有生命的。直到他们的脚步声和谈笑声彻底远去，我们才松了口气。
“好险…”林疯狂稍微放松了车身，“差点就要提前开团了。这帮黑炭头，人多了不起啊！”
“他们的巡逻路线和频率似乎增加了。”我蹙眉道，“看来他们的确在谋划什么大事，或者…已经接近目标了？”
这个猜测让我的心提了起来。我们必须更快一点！
接下来的路程，我们更加小心，几乎是在与看不见的敌人捉迷藏。林疯狂的机械虫形态发挥了巨大作用，无论是陡峭的岩壁还是泥泞的沼泽，都无法阻挡我们的脚步。而我提升后的神识，则一次次提前预警，帮助我们规避风险。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夜幕开始笼罩山峦。夜晚的山林更加危险，但也为我们提供了更好的掩护。
“根据地图和方位推算，我们距离黑鸦峡核心区域还有不到百里。”我对照着脑海中的地图和一路来的见闻，低声道，“遗迹的入口，应该就在黑鸦峡的某条分支峡谷里。”
“嗯，周围的能量波动残留越来越频繁了，空气中的煞气也更浓。”林疯狂回应道，“感觉像是靠近了大型野怪的刷新点…呃，我是说，黑煞门的老巢。”
我们找了一处背风的石缝准备稍作休整。连续一天的高度紧张和赶路，对我的精神和灵力都是不小的消耗。
石缝很窄，林疯狂只能勉强挤进去一半车身，剩下半边暴露在外。但他似乎并不在意，几条节肢懒洋洋地摊开，进行着某种自检和能量循环。
我吞服了一颗回灵丹，默默调息。夜色下的山林并不宁静，远处偶尔传来不知名妖兽的嚎叫，夜风吹过林梢发出呜呜的声响，更远处，似乎还隐隐夹杂着一些模糊的、金铁交击般的噪音？
我猛地睁开眼，侧耳倾听。
“你也听到了？”林疯狂的车灯微微亮起，调成暗淡的微光，“那个方向…好像是黑鸦峡深处传来的。这动静…不像是在开篝火晚会啊。”
那声音极其微弱，断断续续，但以我们的耳力，勉强能分辨出似乎是某种大规模的、持续性的法力轰击声，还夹杂着一些模糊的喧嚣。
他们在攻击什么？遗迹的禁制？
我的心跳不由得加速。看来黑煞门确实已经找到了地方，并且正在全力破解！
“休息到此为止。”我站起身，拍了拍衣角的尘土，“我们得再靠近些，看看具体情况。”
“得令！”林疯狂立刻精神起来，从石缝中抽出车身，“搞起搞起！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做顶级潜行！”
我们再次融入夜色，如同两道悄无声息的影子，朝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也是危险核心的黑鸦峡，疾行而去。
越是靠近，那轰鸣声和隐约的喧嚣就越是清晰。空气中灵气的波动也变得紊乱而激烈，仿佛有一个巨大的旋涡正在前方山脉中酝酿。
危机感如同实质般压迫而来。
但与此同时，一种莫名的、源自血脉深处的悸动也在我心中愈发强烈。
那处遗迹，就在前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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