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政南站在黄仙城大殿中央,眉头微锁,刚从外面归来,他目光扫过侍立在一旁老灰。
“老灰,”闵政南开口,声音在大殿中回荡,“兜兜转转,感觉又回到了原点。咱们的老本行不能丢,你再用你的道行,好好算一卦,看看我接下来,该往哪个方向走,才能撞上个大点的机缘?这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缺了点什么。”
老灰闻言,神色一凛。他知道闵爷口中的“老本行”指的是什么,那是他们这些“仙家”安身立命的本事。他上前一步,躬身道:“闵爷放心,老灰这就为您焚香问路,窥探天机。”
这一次,老灰显然动了真格。他没有像往常那样随手掐算,而是走到大殿一侧早已备好的香案前。那香案由阴沉木所制,上面摆放着几样古朴的器物:一个盛满清水的铜盆,三柱颜色深沉、不知以何材料制成的长香,还有一面边缘刻满密文的青铜镜。
只见老灰屏息凝神,指尖“噗”地冒出一簇幽蓝色的火苗,将三柱长香点燃。奇异的是,那香燃起的烟雾并非直上,而是如同有生命般,丝丝缕缕地盘旋着,一部分渗入老灰的七窍,一部分则缠绕向那面青铜镜。老灰闭上双眼,脸上金发无风自动,身体微微颤抖,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他的手指以一种超越肉眼捕捉的速度在虚空中划动,勾勒出常人无法理解的轨迹,口中念念有词,那是古老而晦涩的咒言。
香案上的铜盆水面开始无端泛起涟漪,中心的青铜镜面更是光华流转,隐约有山川地理的虚影一闪而逝。整个大殿的气氛变得无比凝重,连流淌的云雾都似乎停滞了。
良久,老灰猛地睁开双眼,眼中竟有血丝浮现,他身体一晃,差点站立不稳,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声音干涩地吐出了几个字:
“闵…闵爷…天机所示…指向…喜马拉雅山脉!卦象混沌,却隐现一线金光,昭示那里…有您意想不到的大机缘!”
“啥玩意儿?!”闵政南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差点跳起来,一口地道的东北腔脱口而出:“老灰!你特奶奶的跟老子开玩笑呢奥?!喜马拉雅山?!那地方是他妈人能去的吗?鸟飞过去都喘不上气儿!还爬雪山?狗都不去!那地方除了雪就是石头,能有啥鸡毛机缘?你是不是道行退步了算岔劈了?”
老灰喘着粗气,苦笑道:“闵爷,小的不敢妄言。此乃耗尽心力,燃烧道行窥得的一线天机,反噬之力险些让小的栽在这里。卦象虽模糊,但方位确凿无疑,就是世界屋脊,喜马拉雅!其中定有玄奥,非我等所能揣度。”
看着老灰苍白的脸色和那尚未平息的香案异象,闵政南沉默了。他了解老灰的本事,更知道刚才那阵仗做不得假。他摩挲着下巴,眼神变幻不定,最终骂骂咧咧地一跺脚:“操!行!老子就信你一回!倒要看看那鬼地方能有个啥!”
第二天,闵政南离开了云雾缭绕的黄仙城,这年头出远门,尤其是去那么偏远的西南边疆,可不是件容易事。他们先是从长白山区域辗转到了省城,然后买了去往青海西宁的火车票。
绿皮火车“哐当哐当”地行驶在广袤的土地上,速度慢得让人心焦。车厢里挤满了人,各种气味混杂——汗味、烟味、劣质白酒味、方便面味、还有孩子哭闹的声音。硬座车厢,座位是硬邦邦的绿漆木板。过道里也站满了人,连厕所门口都挤着行李和疲惫的旅客。车窗可以打开,带着煤灰味的热风呼呼地往里灌,吹得人满脸灰尘。
闵政南靠着车窗,看着外面不断后退的农田、村庄、城镇,心情复杂。众人沉默地坐在旁边。
好不容易到了西宁,又得转车,折腾着往更靠近昆仑山脉和藏区方向的格尔木去。路上的景色逐渐变得荒凉,绿色越来越少,黄土和戈壁成了主色调,天空却显得格外高远湛蓝。
从格尔木再往南,进入藏区,路途更加艰难。有时候能搭上一段运送物资的解放卡车,在搓板一样的土路上颠簸;有时候就只能靠两条腿走,或者花钱雇当地老乡的牦牛车,慢悠悠地在高原上晃荡。高原反应开始显现,空气稀薄。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放眼望去,是连绵不绝的、覆盖着皑皑白雪的雄浑山脉,天地间一片苍茫,人渺小得如同蝼蚁。
足足耗费了将近二十天,风餐露宿,历尽艰辛,他们才终于抵达了喜马拉雅山脉北麓的一处人迹罕至的山根脚下。抬头望去,巨大的山体如同连接天地的壁垒,峰顶直插云霄,冰雪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芒,散发出令人敬畏的磅礴气息和刺骨寒意。
“他娘的,总算是到了。”闵政南吐出一口带着白雾的寒气,骂了一句。这一路,可真不是人受的。
他看了一眼老墨。老墨会意,点了点头。下一刻,一阵黑风凭空而起,裹挟着冰碴雪沫,老墨现出了本体——一头神骏异常、通体黝黑如墨、笼罩在淡淡祥瑞之气中的麒麟!虽然刻意收敛了大部分气息和体积。
闵政南纵身一跃,骑上墨麒麟的背脊。老灰也赶紧爬了上去,紧紧抓住闵政南的衣服。
“走!”闵政南低喝一声。
墨麒麟四蹄踏动,脚下生出黑色云气,并非直冲云霄那般张扬,而是贴着陡峭的冰川山壁,如同一种违背重力的诡异攀升,迅速向上飞去。狂风在耳边呼啸,气温急剧下降,饶是闵政南和老灰修为不俗,也感到寒意刺骨。下方的景物飞速变小,山脉的褶皱如同大地的皱纹,苍凉而壮阔。
随着高度不断提升,空气越发稀薄,周围尽是白茫茫的冰雪世界,阳光照射在雪地上,反射出令人眩晕的光芒。大约飞到六千米左右的高度时,按照老灰之前的推算和一路的感应,墨麒麟在一片相对平缓、背风的冰崖下落下了云头。
脚下是不知道积累了多少万年的坚硬冰层和冻土,寒冷彻骨。
“是这附近了,气息最浓。”老灰喘着气,脸色被冻得有些发青,他再次闭目,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以秘法仔细感应着那冥冥中的指引。片刻后,他指向冰崖下方一处看似毫无异常的冰雪覆盖之地:“闵爷,就在这下面!山腹之内!”
“开挖!”闵政南言简意赅。
“瞧好吧您!”老灰应了一声,走到那指定地点。他并没有动用多么炫目的法术,而是蹲下身,双手触地。只见他接触地面的手掌周围,那坚硬如铁的万年冻土和冰层,竟如同遇到热刀的黄油一般,悄无声息地开始“融化”、松动。老灰双手飞快动作,挖出的冻土冰雪被他随手施法压实,巧妙地回填到身后和两侧,形成支撑,防止坍塌。
就这样一只真正精通打洞的老鼠,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和效率,向下、向着山体内部挖去。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倾斜向下的幽深洞穴,在他身后迅速形成,并且一边挖掘一边掩埋入口痕迹,手法老道至极。
闵政南和重新化为人形的老墨紧随其后,沿着这条新开辟的、散发着泥土和冰寒气息的隧道向下行进。隧道初时狭窄,越往深处,空间似乎越开阔了一些,但四周依旧是万年不化的冰川,晶莹剔透,泛着幽幽的蓝光,仿佛进入了一个巨大的冰晶宫殿。气温比外面更低,呵气成冰。
在这冰川构成的迷宫中行进了一段,前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冰裂峡谷,仿佛山腹被强行撕开的一道伤口。老灰停下脚步,再次施法感应,指着峡谷下方那深不见底、被更深厚冰川覆盖的区域:“闵爷,机缘……在更下面!得从这冰层下面过去!”
闵政南看着脚下那厚不知几许、散发着亘古寒气的幽蓝冰川,眼神锐利。他点了点头,示意老灰继续。
老灰深吸一口气,再次施展看家本领,这次是向着下方的坚冰挖掘。冰屑纷飞中,一条通往冰川更深处的道路,在众人面前缓缓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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