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城,风云突变!
在柳如眉和枫老动用万宝楼的一切渠道,
将“陈家玄衣卫即将来袭,且极有可能意图屠城”这一石破天惊的噩耗,
以最快的速度传递给城中几大势力后,整座城池的上层,瞬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与紧张之中。
林家和城主府,几乎是第一时间做出了回应。
林家,作为与叶家关系最密切的姻亲盟友,
同时也是青云城的老牌势力,在接到消息的刹那,
族长林震山便拍案而起,一面紧急召集族中所有长老与精锐力量,进入最高战备状态;
一面毫不犹豫地派人前往万宝楼,商议对策。
覆巢之下无完卵,这个道理,林家比谁都清楚。
城主府的反应则更为复杂。
城主钱广进在听到“玄衣卫”和“屠城”这两个词时,差点直接从他那张昂贵的紫檀木座椅上滑下来!
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冷汗涔涔而下!
作为天运城钱家旁支出身,
他远比青云城本土势力更清楚“玄衣卫”这三个字所代表的恐怖含义!
那根本不是寻常势力能够抗衡的力量!
更何况,对方可能抱着鸡犬不留的决心而来!
他这个城主,绝对是首当其冲的目标!
巨大的恐惧让他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下令全城戒严,关闭四门,
同时紧急调集城主府能掌控的所有卫队与供奉,并立刻亲自赶往约定的议事地点。
然而,令所有人都感到意外,甚至有些不安的是,
作为此次危机最直接的目标、也是众人心中最大依仗的叶家,反应却异常平静。
万宝楼传递进去的紧急消息,如同石沉大海。
片刻后,叶家内部只传出了一句话,由一名普通的守门族人代为转达,语气平淡得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族长说:知道了。”
然后……便再无任何下文。
没有召集会议,没有兵力调动,甚至连一句安抚或计划的话都没有。
叶家府邸,依旧如同往日一般,大门紧闭,
内部安静得有些诡异,仿佛对外界即将到来的灭顶之灾毫不知情,
又或者……浑然未放在心上。
这种反常的平静,反而让其他几大势力更加心绪不宁。
此刻,在万宝楼最顶层的一间高度保密、布有隔音结界的密室内,青云城目前能拿得出的最高决策层,齐聚一堂。
主位上,坐着须发皆白但面色凝重的枫老,
以及俏脸含霜、眉宇间带着挥之不去的忧虑的柳如眉。
下方,城主钱广进根本坐不住,
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并不算宽敞的密室内来回踱步,
脚步越来越快,脸上的焦虑几乎要溢出来。
他身上的锦袍都被汗水浸湿了一片。
而林家族长林震山,则相对镇定一些,
坐在椅子上,眉头微锁,但眼神中还保持着一定的沉稳。
这并非他不害怕,而是他对陈家的恐怖缺乏最直观的认知,
同时,内心深处对那个屡创奇迹的“女婿”叶霄尘,还抱有一丝盲目的信任和期待。
室内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枫老的目光从焦躁的钱广进身上移开,落在了相对镇定的林震山脸上,他沉吟片刻,开口问道:
“林族长,叶族长那边……除了那句‘知道了’,就真的没有其他任何交代或暗示了吗?
兹事体大,关乎全城生死,叶家究竟作何打算,还望林族长能透个底,也好让我等心中有个数。”
林震山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摊手道:
“枫老,非是林某藏私或不愿说。
实在是我林家虽然与叶家是姻亲,但叶家内部事务,尤其是这等关乎生死存亡的战略决策,叶霄尘那小子……
咳,叶族长是极有主见之人,他若不说,我林家也着实无从知晓。”
他顿了顿,看着枫老和柳如眉担忧的神色,又补充道:
“不过,枫老、柳掌柜还请稍安勿躁。
依我对叶霄尘的了解,他既然知道了此事,就绝不会坐视不管,任由陈家在我们青云城头上撒野!
他此刻按兵不动,没有任何动静传出,说不定……
是另有安排,或者在等待什么时机?”
林震山这话,更多是在安慰自己和大家,同时也是基于对叶霄尘过往行事风格的一种推测。
枫老听罢,也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叹了口气:
“唉,事到如今,似乎也只能寄希望于叶族长另有妙计了。
只是……玄衣卫兵锋将至,留给我们的时间,恐怕不多了。”
“时间不多了?
何止是时间不多了!
是根本就没时间了!”
一直在旁边踱步的钱广进听到这话,猛地停下脚步,
声音因为激动和恐惧而有些尖利,他转向林震山,几乎是带着哀求的语气说道:
“林族长!
我的林老哥!
您……您要不就受累,亲自去叶家跑一趟,当面问问叶族长,他到底是怎么个章程?
是战是走,是守是降,总得给句话啊!
不然我这心里……实在是七上八下,没着没落的!”
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声音发颤地继续道:
“你们……你们是不知道那玄衣卫的厉害啊!
我可是从天运城那边听说过!
当年陈家与同为天锋城霸主的孙家争夺头把交椅,最终奠定胜局,靠的就是玄衣卫!”
钱广进脸上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仿佛亲眼见证了那场惨烈的厮杀:
“那时的孙家,何等强盛?
族内玄丹境长老不下七八位!
玄罡境的中坚力量,更是有五六十人之多!
实力雄厚,堪称一方巨擘!
可结果呢?
一夜之间,孙家祖地被玄衣卫攻破,所有玄丹境长老被斩杀殆尽,
玄罡境高手死伤惨重,族人被屠戮一空……
偌大的孙家,直接从天锋城被抹去了!
而陈家付出的代价,远小于预期!”
他看向众人,眼中充满了绝望:
“叶家是厉害,潜力无穷,我钱广进承认!
但现在的叶家,和当年的孙家比如何?
和如今兵锋正盛的玄衣卫比又如何?
这差距……实在让人看不到希望啊!”
钱广进这番带着亲身听闻的讲述,让密室内的气氛更加凝重。
连原本还算镇定的林震山,脸色也微微发白了几分。
林震山面露难色,迟疑道:
“钱城主,这……不是林某推诿。
我虽是叶族长的岳父,但叶家势大,
霄尘他又是极有主见之人……我……我的话,恐怕也未必能左右他的决定啊。”
他知道,在叶霄尘眼中,他这个岳父的份量,恐怕还不如那个嫁出去的女儿。
就在这时,枫老再次开口,他的声音沉稳,带着一种决断的意味:
“这样吧。”
他看向林震山:
“林族长,还是劳烦你辛苦一趟,亲自去叶家面见叶族长。
一来表达我们几家同进退的决心,
二来,务必探明叶族长真实的意图和计划。
若是他真有应对之策,我们也好配合;
若是……若是他另有打算,我们也好早做其他准备。”
接着,枫老又看向焦急万分的钱广进,道:
“钱城主,你我两家,也不能干等着。
既然叶家暂无动静,我们便先行动起来。
由老夫和你,带领我们两方目前能集结的力量,前往城防紧要之处,先尝试拖延陈家玄衣卫的步伐,
为叶家,也为全城百姓,争取哪怕多一刻的时间!”
“我们两家?
拖延玄衣卫?”
钱广进闻言,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比哭还难看的表情,声音都带着颤音:
“枫老……就……就凭我们两家这点人手?
城主府满打满算,加上供奉,玄罡境不过三五人,玄凝境卫队战力也有限……
这……这不是螳臂当车,上去送死吗?
恐怕一个照面,就会被玄衣卫碾碎啊!”
他实在不看好这个计划。
然而,枫老并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下一刻——
一股虽然内敛,却磅礴厚重、如同山岳般巍然的气息,缓缓地从枫老那看似苍老的身躯之中弥漫开来!
这股气息,赫然超越了玄罡境的范畴,带着一丝玄之又玄的天地威压!
玄丹境!
枫老,这位万宝楼在青云城的守护者,竟然是一位深藏不露的玄丹境强者!
“这……这是?!”
钱广进猛地瞪大了眼睛,脸上的绝望和恐惧瞬间被巨大的震惊和一丝难以置信的狂喜所取代!
他张大了嘴巴,看着气息渊渟岳峙的枫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感知!
他万万没想到,这位平日里看起来和和气气、只管生意往来的万宝楼老者,竟然拥有着如此恐怖的实力!
一位玄丹境强者,无论在何处,都足以成为一方势力的定海神针!
有了枫老这位玄丹境强者坐镇牵头,再集合城主府和万宝楼剩余的力量,虽然依旧远远无法与完整的玄衣卫抗衡,但……或许,真的能稍微拖延一下对方的脚步?
起码,不至于一触即溃吧?
钱广进的心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微弱的希望之火,尽管这希望依旧渺茫得可怜。
可能……不会一开始就被斩于马下吧?
他有些不确信地想着,
但至少,比坐以待毙要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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