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
“轰轰轰…”
巨大的爆炸声，远超过红衣大炮声响。
章旷增感觉到了地面的抖动。
前方。
兴国州北面四千攻城大军，近乎整个大军，都被浓烟覆盖。
章旷增的眼神呆愣，死死盯着浓烟方向。
下鄂也不知何时掉下。
面露迷茫之色。
自从去年第一次与山匪交战后。
章旷增一直保持着冷漠与决绝。
但在这一刻，章旷增心里开始动摇了起来。
这山匪还能剿灭吗？
难道我上万湖广大军，打不过几百号山匪吗？
难道堂堂四万剿匪大军，竟真的会被八千山匪击败吗？
“啪！”
章旷增一屁股坐在地上。
“不可能，不可能…”
章旷增嘴里重复念叨着不可能。
“大人！快鸣金收兵吧！不然全军要溃逃了。”
章旷增不甘闭上眼睛。
叹息道：“鸣金收兵，全军回营吧！”
兴国州北面攻城官兵，四千余官兵只剩下区区四五百人归营。
有一些官兵趁机溃逃未归营，章旷增也没有去深究。
这一仗。
兴国州城未踏进，战损和溃逃的官兵，一口气折损了三千余人。
湖广南部九府官兵，被彻底击垮了士气。
中军大帐内。
所有将领都在期待，期待章旷增的撤退命令。
可是！
无论将领们如何劝说，章旷增都是闭目养神。
武昌卫指挥使宋宇再次劝说道：“都指挥使大人，我武昌卫一千多精锐，现今只剩两三百人，末将必须回去加紧操练新兵，否则守卫武昌城的官兵都没了。”
对于下面这群蠢才，章旷增都懒得搭理，继续闭目思考。
若是不能把山匪这些武器制作秘方拿到手。
你回武昌城练再多兵又有何用。
整个湖广南部九府，可调动的官兵折损了大半。
就连各类火炮药子弹丸，都砸在兴国州城下了。
若是现在退兵，等着山匪挨个收拾吗？
不行！
不能退，必须再争取几日时间，哪怕三五天也行。
章旷增终于睁开了眼睛。
章旷增收拾那紧绷的脸色说道：“此次战败，是本都指挥使的责任，本官已向圣上请罪。”
宋宇权道：“都指挥使大人，现在不是推卸责任的时候，现在是要回去严守府城，等待朝廷大军，等待卢大人支援。”
卢大人？
这是想用湖广巡抚卢象升来压他章旷增。
眼下湖广南部九府兵马，都归江西巡抚，西乡剿匪总理大臣解学龙统一指挥调度。
况且卢象升知道山匪的火器情况，也会支持继续围剿山匪。
不过眼下还需要这六千多官兵，拖住山匪的注意力。
“诸位，山匪今天那神秘火…”
“轰…”
大帐外，传来一声爆炸声打断章旷增的呼悠。
“报！大人，是山匪，山匪来袭营，被我军暗哨发现。”
听到小兵的汇报。
大帐内的将军们，个个都站起身来，面露惊恐之色。
还未等诸将开口劝说。
章旷增就对坐在左侧首位的一个千户说道：“有劳刘千户辛苦一趟，教教我湖广的将军们，怎么打仗。”
一直沉默不语的刘千户站起身来。
“末将领命！这就去把山匪脑袋割来。”
这人谁啊！
好狂。
一个五品千户，坐在他们这些三品、四品武将上位也就算了。
毕竟这是他章旷增的中军大账，大家也不好说什么。
可现在天黑。
山匪夜袭，不该全力守营吗？
这愣头青还打算出营交战不成，
众将再鄙视那刘千户时，却发现章旷增，眼里丝毫没有担忧之色。
反而是静静坐回岸台后，慢慢的品起茶来。
营寨外。
爆炸声、枪声，还有砍杀声。
响了小半个时辰。
众将听着营外大战声响，各个坐立不安，在大帐内来回走动叹息。
脑袋还时不时伸出营外，查看情况。
“报！大人，大捷，刘千户斩杀山匪128人，缴获鸟铳87支，爆炸铁球不计其数。”
瞬间！
大帐内众将各个喜笑颜开。
都忘了刚才是怎么诋毁那个刘千户的。
兴国州城内不过七八百山匪。
只要再来个两三次这样的大捷，山匪何仇不灭。
听着大帐内众将的高谈阔谈，阿谀奉承声。
章旷增心里也找回了一些自信。
与山匪之前的几次交手。
一直都被山匪各种新火器打得措手不及。
现在！
也轮到他章旷增来个出其不意了。
山匪可以借着火器距离、威力优势，压着官兵打。
那刘千户就可以借着夜色，向山匪摸近。
近身刀枪拼杀。
别说是百战之师的江西团练，就是在坐的湖广卫所兵，近身搏杀也能打得山匪他妈都不认识。
不行！
剿灭山匪后，他章旷增也必须训练一支这种的精兵。
要求不多，一两千精锐就够了。
只是这精锐的成本有些咋舌。
江西团练官兵。
月俸虽说只有一两，是实发到手月俸一两。
但解学龙每月都会给这支精锐，搞来一二两的赏银。
而且！
还强制地方卫所，给所有团练官兵家里，划分5亩良田。
再加上每日吃食、衣物等。
这四千江西团练，每月日常开支都得一万多两。
解学龙剿匪平叛所获银钱，还有各级官员孝敬、江西部分关卡税银。
全砸在这支江西团练官兵身上。
为此解学龙没少得罪江西官员士绅。
有十几场剿匪平叛军功在手，哪怕解学龙时常遭到弹劾，那又能怎样呢。
章旷增摸了摸胡须。
得意说道：“山匪也不过如此，大家随本都指挥使去迎接刘千户凯旋归营。”
山匪的一场夜袭，居然把官兵的士气，又调了一些回来了。
章旷增对这个刘千户，是越看越喜欢。
寒暄过后。
章旷增拉着刘千户手道：“刘千户，我官军剿匪成败，就全仰仗刘千户了。”
“章大人，不是说再等两天吗？”
“等不了了，我东西两线官兵士气低下，山匪又在炮轰岳州城，今晚就有劳刘千户动身。”
“山匪那种火炮的消息，还章大人快马加鞭，告知府台大人，告知丘都指挥使大人。”
“那是自然，本官下午就把战报，上报给了府台大人，告知了丘大人。”
“还有一事，我那几十个受伤的兄弟，还有百余具兄弟尸体，还请章大人照看一二，剿完匪后，末将要带他们回家。”
“刘千户放心，今夜就派人去大冶县拉上好棺木来，绝不会让江西老表心寒。”
送走刘千户后。
章旷增脸色又严肃狠辣起来。
此次剿匪还有希望。
只要能拿下山匪军工坊，获得山匪火器秘方。
哪怕搭上整个湖广大军，搭上所有江西大军，都不算输。
兴国州州衙内。
丁二狗紧紧握着炮兵连连长胡根须的双手。
咬着牙说道：“没事的，军医说你能好起来的。”
“营长！职下未能完成任务，请营长责罚。”
“不怪你，是我大意轻敌了”
“营长！那支官兵很不简单，不但拼杀勇猛，而且夜间突袭也不在我军之下。”
“没事！我会活刮了他们，为我西乡人民军英雄报仇。”
“要尽快把这支官兵的消息告诉校长，不然我死不瞑目。”
“你不会死的，还记得我们一起加入护卫队吗？一起去宁州杀官差吗？”
“记得！那时心里可害怕了，不像营长那么勇猛。”
“这是哪来的官兵精锐，让我五营损失如此之大？”
“听口音好像是洪都府官兵。”
“洪都府官兵怎么会出现在兴国州？不好！江西团练？”
“营长！快派人给校长送信，不然职下真的死不瞑目。”
“死你个毛啊！血都止住了，今后顶多算个太监。”
“那我还不如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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