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一个小时后，才进了近在咫尺的餐厅。
雪芙一张小脸，红得像六月刚摘的桃，仿佛轻轻一掐、就能滴出甜滋滋的蜜。
双眼羞臊的、不肯抬眼看对面的男人，从浓密睫毛的缝隙里，泄露出来的，全是又乖又软的娇媚。
“宝贝喝点水。”
戚城一脸餍足，帮雪芙倒了清茶。
“怎么不说话，难道是真的在失望么？因为爷只是亲亲，没有碰...”
雪芙终于才肯抬眼，可怜巴巴的同时、凶巴巴的瞪他，
“戚城...闭嘴。”
他所谓的‘就亲亲’，几乎将她全部亲了一遍，哪里是‘就’的程度啊。
简直...坏透了。
美人难为情，顾左右而言他，
“宝宝呢？”
戚城笑着回答，“小孩不经饿，已经吃过了，你弟弟带他去玩了。”
“...哦。”
雪芙点头，不说话了。
男人见好就收，怕自己再逗、小东西饭都不要吃了。
戚爷乖巧点头，手指给自己的嘴巴拉上拉链，
“好，都听宝贝的。”
很快，菜上齐了。
雪芙拿起筷子看了一眼，皱起眉。
一桌子菜和汤，连带着点心、都是清脆的绿色，一点荤腥儿都没有。
她迷茫的眨了眨眼睛，问对面的男人，
“戚爷...你出轨啦？”
“嗯？”
戚城盛汤的手、惊得一抖，
“爷出什么？”
雪芙又问，“戚爷要给宝宝找后妈么？”
戚城将汤碗放在她面前，顺手捏了她的脸一把，
“胡说什么，再胡说就别吃饭了，看爷怎么收拾你。”
“戚爷还发起脾气来了...”
美人反驳，“这一桌子绿，难道不是在暗示我么？”
戚城愣了一下，气笑了。
伸手，捏了捏雪芙的耳垂，
“下午安排了水陆道场，给阿冷和金伶做法事，破地狱。”
“咱们，还有孩子，今天中午都吃素。”
“爷没有出轨，一辈子也不可能，知道了吗？”
*
雪芙捏着筷子，愣愣的看着对面邪气霸道的男人。
鼻子一酸，眼泪便断线般往下滴。
“戚城，戚城....”
可怜的小东西扁着嘴，一遍一遍的唤他的名字。
其中包含的太多复杂情绪，戚爷都清楚的感觉到了。
“别哭，傻瓜，”
男人起身，拉开雪芙旁边的椅子坐下，凑过去帮她擦眼泪，
温言软语的哄着，
“爷知道你想说什么，乖，不哭。”
“西归哥都告诉我了，金伶...算是我半个亲弟弟，我来帮他安排法事是应该的。”
“他是个很好的人，跟你一样，心里都太善良了。”
“当年明明怀着满腔的恨，也没有伤害我分毫...最后为了保护我的孩子，心甘情愿赴死，我实在欠他太多，这辈子没机会还，希望下辈子有机会。”
“阿冷哥，他更加值得尊敬。”
“如果我是他，我一定没办法做到这么无私、这么勇敢。”
“宝贝，他们都是很好很好的人，被这么好的男人爱过，你才至今都无法释怀.....”
“今天是他们的尾七，好好送他们一程吧，带着孩子。”
雪芙咬着唇，看着自己面前的碗碟，终于点了头。
“嗯。”
*
水陆道场，所有人员都是戚城从港城带过来的。
一队人搭乘游艇出海，一队人前往墓地。
山顶风景绝佳的地段，青山碧水，背山面海，并排建了两座墓碑。
阿冷和金伶的骨灰，就埋在里头。
雪芙一次也没有来过，她接受不了，
一想到自己已经失去了他们，便连心脏都绞着疼。
但戚城说得对，自己应该好好送他们一程。
空地里洒了一层陈年香灰，正中间用手写的经幡宝应垒成高塔，点燃。
道长身着法袍，吟诵经文，雪芙跟在其后、戚城抱着宝宝走在最后头。
亲人泪别，亡灵消业，
放下执迷，往生极乐。
破地狱。
...
全部法事做完，已经天黑了。
宝宝和姜擎一直待在一起，一个小时前、已经提前下山，舅甥俩去吃了不健康的麦当当。
雪芙被戚城牵着手，慢慢走在山间小路。
她回头、看了一眼墓碑的方向，依然接受不了，活生生的人已经化成灰这件事。
红着眼睛问戚城，
“戚爷，法事真的有用吗？”
男人此刻，异常的稳重认真。
“只要你相信，就一定有用。”
他将雪芙揽进怀里，低声和她讲述今天所有道长的来历，以及他们的厉害。
说完，拿出手机给她看招牌，
“我给他们造了像，日夜香火供奉，往后会让宝宝、以及宝宝的子孙们，永远供奉着。”
“玄学上来讲，就是草木，也能成神了。”
“宝贝，逝者已矣....你要努力放下，知道吗？”
生死之隔的惨烈，的确让人无可奈何。
做这些，也只是生者最无奈的哀悼了。
雪芙很清楚，自己越难过，戚城就会越自责。
他说的对，逝者已矣，活下来的人只能努力的、笑着活下去。
“嗯，我知道了。”
她抬手，回抱住男人的腰，
“戚爷，回去吧，我饿了。”
“嗯。”
高大的男人躬下来，将娇滴滴的美人抗在自己肩上。
抱着下山。
远处山顶，香火未烬，暗光闪了闪，像是在朝山下的人挥手。
放下执迷，破除地狱。
*
雪芙和戚城回到半山别苑，听管家说，先生回来了。
谢西归在餐厅外的茶室，闲坐喝茶，似乎是在等两人一起用晚餐。
“先生！”
雪芙欢喜的奔过去，趴在男人的膝盖撒娇，
“不是说明天才回么？”
谢西归的手，轻轻落在美人的唇，似有似无的捻过，
“今晚还会下雪，所以早回。”
言语淡漠，但眼神温柔。
因为会下雪，想跟你一起看，所以把工作提前完成，赶回家陪你。
谢西归抬眼，看向歪在门口的戚城，
“小戚爷今天有心了。”
戚城笑着应了一声，
“应该的。”
“嗯，”
谢西归起身，拉着雪芙前往餐厅，
招呼戚城，“走吧，晚餐好了。”
又侧过脸问雪芙，
“孩子呢？”
身后，戚爷加快脚步上来，三人并肩而行，
“姜擎带回他房间了，今天累坏了，应该已经睡了。”
先生卧室楼下，是从前阿冷的房间。
如今是姜擎在住，那边的安保十分严密，孩子在那儿睡很安全。
谢西归点头，不再多言。
...
晚餐，每个人吃的都不同。
谢西归饮食习惯了清淡，简单的五六样菜，搭配三色米饭。
戚城是食肉动物，一个人吃三份牛排，搭配玉米浓汤。
雪芙晚上一向吃得少，只要了一份蔬菜沙拉。
先生的餐桌礼仪无可挑剔，一点声响都没有。
戚城就....美洲西部的人，吃个饭都有些过分狂野。
不仅自己大口吃肉，还不断的切了肉、强行喂给雪芙吃。
“就吃沙拉...怎么受得住？”
雪芙迷茫的看他，
“什么？”
男人垂眸，莫名的勾唇，
“没什么...”
然后问谢西归，
“等事情差不多都弄完，我想带孩子回一趟波西塔诺，那边的东西都还是原样...”
谢西归看了他一眼，放下筷子。
用雪白的餐巾压了压嘴角，这才点头回答，
“嗯，一起去。”
雪芙端起橙汁，小小喝了一口。
谢西归见状、也端起了手边的餐酒。
于是，戚爷也端了酒，和两人的杯子碰了一下。
“宝贝，说句话。”
祝词么...
雪芙想了想，微笑道，
“敬自由。”
敬自由，自由的意志，自由的人生，自由的享乐。
今后，幸福由她做主。
干杯。
...
...
（正文完）
猫猫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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