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彻底驱散夜色，将满地冰晶照得晶莹剔透。忍的银针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光，她机械般地继续着手上的动作，仿佛只要不停下来，死神就带不走眼前这个人。
朔夜的呼吸终于平稳，但脸色依旧苍白如纸。忍的手指轻轻拂过他额前的碎发，指尖沾到的血迹在晨光中呈现出暗红色。她盯着自己的手，忽然想起两年前—— 那时候，姐姐的血也是这样，沾满了她的指尖。
蝴蝶。杏寿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低沉而疲惫，他需要立刻送回蝶屋。
忍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将朔夜扶起，让他靠在自己肩上。他的重量压得她有些踉跄，但她固执地不肯让炼狱帮忙。
我来带他回去。她说，声音轻得像是怕惊醒什么。
炼狱望着她倔强的背影，最终只是沉默地点头，转身去收拾残局。忍背着朔夜，一步一步朝着蝶屋的方向走去。晨光洒在他们身上，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长到仿佛能触及那个永远停留在记忆里的早晨。
朔夜的呼吸喷在她的颈侧，微弱却温热。忍的指尖不自觉地收紧，将他搂得更稳了些。
这一次……
我绝不会再失去任何人。
她的脚步坚定，踏碎了满地的冰晶，也踏碎了黎明最后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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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间的晨雾还未散尽，蜿蜒的石阶上凝着露水。忍的足袋早已被浸透，每走一步都能感受到刺骨的凉意透过布料渗入脚底。朔夜的体重几乎压弯了她的腰，他的双臂无力地垂在她身前，随着步伐轻轻晃动，手腕上那道陈年的伤疤在晨光中格外显眼——那是他一次任务时留下的。
明明说过…要小心的…
忍的声音消散在山风里。她调整了一下姿势，让朔夜的头部能靠得更稳些。他的呼吸很浅，唇色泛青，每一次微弱的吐息都带着冰晶消融的水汽，打湿了她颈侧的衣料。
穿过一片矮枫林时，朔夜的睫毛突然颤动起来。
咳…咳咳！
一口混着冰渣的鲜血喷在忍的肩头。她立刻停住脚步，单手扶住树干稳住身形，另一只手迅速摸向腰间药囊。三根银针精准刺入朔夜颈侧穴位，他剧烈的咳嗽渐渐平息，但嘴角仍不断溢出淡红色的血沫。
再坚持一下…忍用袖子擦去他下颌的血迹，指腹不经意蹭到他喉结处的旧伤——那是半年前他为保护一个孩子留下的。当时他还笑着说只是皮外伤，结果伤口发炎，高烧了整整三天。
山道转角处突然传来踩断枯枝的声响。
香奈乎的身影出现在晨雾中，她的蝴蝶发饰有些歪斜，向来平整的队服下摆沾满泥点，显然是一路疾奔而来。在看到两人的瞬间，她淡粉色的瞳孔微微扩大——忍从未见过这孩子露出如此明显的惊惶表情。
左肺贯穿伤，冰晶侵蚀内脏。忍的声音异常冷静，仿佛在讨论今天的天气，准备手术室，需要…
她的指令突然中断。香奈乎上前一步，轻轻托住朔夜垂落的手臂——那只手的手背已经浮现出蛛网状的冰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指尖蔓延。
忍的银针在下一秒刺入朔夜的十指指尖，黑血顺着针孔涌出。这是她新研发的排毒法，本该先用麻醉剂的。
…需要紫藤花萃取液，双倍浓度。忍终于说完后半句，声音比方才沙哑了几分。
紧跟上来的隐队员们在真一的指挥下手忙脚乱地安置担架时，一片落叶飘落在朔夜眉心。忍下意识地伸手拂去，指尖却在他额前停留了一瞬——那里的温度低得不似活人。
虫柱大人。真一突然递来一个布包，里面是几块还在冒热气的糯米糕，您从昨晚出发前就没吃过东西了。
忍怔了怔，她机械地咬了一口，却尝不出任何味道。糯米糕的热气模糊了她的视线，等回过神来，咸涩的液体已经滑到嘴角——不知是汗水还是别的什么。
远处传来鎹鸦的嘶鸣，朝阳终于完全跃出云海。忍将剩下的糯米糕收起来，转身走向担架。她的背影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单薄，但握针的手稳如磐石。
这一次，哪怕要与死神交易——
我也绝不会松手。
手术室的纸门被猛地拉开，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紫藤花毒的苦涩气息扑面而来。忍的指尖还沾着未干的血迹，银针在烛光下泛着冷冽的光芒。
朔夜被安置在病榻上，脸色惨白如纸，胸前的伤口虽已缝合，却仍渗出淡红色的血水——那是冰晶残留的痕迹。他的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唯有心口处极其缓慢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忍的袖口早已被汗水浸透，额前的碎发黏在苍白的脸颊上。她盯着朔夜紧闭的双眼，忽然想起他平日总是带着笑意的样子——无论是耍赖不肯喝药，还是故意装伤逗她生气，那双眼睛总是明亮如星。
现在却这样安静……
香奈乎端着热水走进来，轻轻放在一旁。她看了看忍僵直的背影，又看了看朔夜毫无血色的唇，默默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两人。
你要是敢死……
她的声音哽在喉咙里，针尖刺入朔夜的静脉。药液推入的瞬间，他的身体猛地痉挛起来，青筋在脖颈处暴起，冷汗瞬间浸透了被褥。忍死死按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迅速施针封住他的心脉要穴。
忍……
朔夜在剧痛中短暂地恢复了意识，涣散的瞳孔费力地聚焦在她脸上。他的嘴唇颤抖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咳出一口带着冰渣的血。
闭嘴。忍的声音冷硬，手上的动作却温柔至极。她擦去他唇角的血迹，银针精准地刺入下一个穴位，等你好了……再慢慢说。
窗外，夕阳西沉，最后一缕金光透过窗棂，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朔夜的指尖动了动，轻轻勾住了她的手指——微弱却固执的力道，像是无声的承诺。
忍没有抽回手。
夜色渐深，烛火摇曳。她守在病榻前，银针始终未离指尖，。
这一次…我不会输…也不能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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