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悄然流转,岁月无声更迭,仿佛只是眨眼一瞬,整整二十年的光景已如山中清溪一般静静淌过,不着痕迹却一去不返。那株历经风霜的老梅树依然苍劲挺拔,树荫下的青石被年年岁岁的雨打风吹磨去了棱角,表面覆上了一层厚厚青苔,斑驳之间尽是岁月的低语。而那座镇龙碑,依旧庄严矗立,碑体隐约流转着沉稳而内敛的灵光,仿佛自鸿蒙初开时就立于此处,静观万物变迁,却始终如一。
此时正逢初春,山谷里的梅树仿佛知晓时节,花开得比往年更盛。粉白交错的花瓣层层叠叠压满枝头,清幽的香气随风弥漫,浸染了整个寂静山谷。就在这样明媚祥和的日子里,一位身着七品鹌鹑补服、眉间虽带倦意却目光澄澈的青年官员,手牵一位约五六岁、眼神明亮如星的孩童,步履沉稳地走进了这片安谧之地。这正是已到中年的狗娃——如今使用官名李恪,携年幼的儿子前来祭奠长眠于此的故人。
李恪于墓前缓缓摆妥三牲祭礼与时令鲜果,神情肃穆,行毕三叩九拜之大礼,而后转向身旁的孩子,语气温和却郑重:“安儿,这土地之下,安息的是你张爷爷。他并非凡人,而是一位功在千秋、德被苍生的神仙爷爷。旁边这座石碑之中,则守护着井生神仙。正是张爷爷与井生神仙当年救了你奶奶的性命,也拯救了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我们今日能享太平,皆仰赖他们的恩德。来,给爷爷和神仙磕头。”
孩童李安虽不能全然明白“神仙”“救世”之重,却依旧恭顺地伏身叩首,随后抬起稚嫩的脸庞,好奇地问道:“爹爹,神仙爷爷为什么要睡在泥土下面?石碑里的神仙,为什么不出来同我玩耍呢?”李恪轻轻抚过孩子的发顶,目光越过梅枝,望向更远的山峦,柔声答道:“张爷爷是走完了很长的路,累了,要好好安歇。而井生神仙,正以他的方式默默守护着我们。你看这满山梅花,这参天古树,这绵延的群山与淙淙的流水——其中都有他存在的痕迹。”
他没有对孩子讲述那些烽火连天、生死一瞬的过往,没有描摹当年的血泪与呐喊,只将那一份深植于心的感念与敬畏,化作最纯粹、最坚定的信念,如种子般轻轻埋进下一代的胸怀。祭祀礼毕,李恪并未匆匆离去,而是牵着儿子的小手,沿谷中小径缓步而行,一一指认花草树木,谆谆教导孩子敬天法祖、仁爱待人、持心以正——恰如多年前,张道长曾经教诲他的那样。
井生的灵意静静感知着眼前这一切,无声地“注视”着这份跨越时光的温暖与传承。李恪一身清正之气,既承袭了春丫淳厚善良的性情,又融入了士人的儒雅与风骨,令井生由衷感到宽慰。岁月流转,人世更迭,但某些珍贵的品格与精神,却如一道不灭的清泉,在一代又一代人之间,静静流淌、延绵不绝。
将至离去之时,李恪再度整衣,面向石碑深深一揖:“井生叔,恪儿就此告辞。愿您永得安宁,万古长存。”他携子渐渐走远,山谷重归寂静,只有孩子那句清脆的“敬天爱人”,仍随着春风,一阵又一阵,在幽谷梅枝间轻轻回响。井生的意念之中漾开一缕极淡、却极悠远的波动——守护,从来不是为了被铭记,而是愿这份宁静与善意,如长流之水,持续润泽岁月的河床。见证这样的传承,本身即是一种永恒。
待到同年深秋,满山黄叶如金,纷飞似蝶,一片寂寥之中透出庄重之美。一位白发苍苍、步态蹒跚的老者,在仆从的搀扶下,再一次步入这座熟悉的山谷,停在那株老梅树下。正是辞官归隐、年逾古稀的苏大学士。他挥手令随从退至谷外,独自坐在张道长墓前那块已被岁月磨得光润的石上,静静地凝视着那座无字墓碑与始终沉默的镇龙碑,许久未曾言语。
萧瑟的秋风拂动他雪白的须发,也卷起满山落叶,纷纷扬扬,如一场无声的告别。良久,老人才缓缓开口,嗓音沙哑却异常平和:“道长,井生真君……苏某此行,应是最后一次前来拜望二位了。”他自知已至风烛残年,余日无多。“这一生,宦海起落,历经沧桑,见证朝代更迭,能与二位相识相知、并肩共历生死,实是苏某平生最大之幸。”他如晤故友,徐徐追忆往事,细数朝堂近况、天下局势,以及自己归隐后的澹泊生活。
“……如今四海升平,陛下贤明,太子仁德,可谓国本稳固、后继有人……苏某……此生已无遗憾矣……”说到此处,他脸上露出一抹释然而宽慰的笑意。最终,他颤巍巍地起身,整理好衣冠,向墓碑与镇龙碑端正肃穆地深深一揖:“道长,真君,苏洵……就此别过。愿有来世……再与二位……把酒言欢,共话春秋……”
秋风卷起枯叶,在空中回旋飘转,轻轻掠过坟头与碑身,如同一场无言的、深情的回应。苏大学士拄杖缓行的背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山谷黄叶深处。自那之后,他再未出现。后传来消息,苏大学士已于家中安详辞世,容色平静,宛若长眠。山谷之中,镇龙碑依旧默然矗立。井生意念感知又一位故人远去,心中并无悲怆,唯有一缕澹澹的怀念与深深的祝愿。
故人渐次凋零,如秋叶离枝,终归尘土,本是天地常理。他们每个人都走完了自己该走的路径,完成了各自的使命,无愧于心,也无憾于生。而守护——这一份深沉而恒久的存在,仍将延续下去,贯穿悠悠岁月,静默如初,永恒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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