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风总裹着沙砾，刮在人脸上像刀割。龙玖玖领着三名暗卫，扮作从中州来的丝绸商队，赶着两辆满载货物的驼车，沿着荒芜的驿道往胡族的营地去。她换上了胡商常穿的绛色锦袍，腰间系着嵌银的弯刀，脸上涂了层淡褐的油彩，掩去中原女子的白皙，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头领，前面就是胡族的主营地了，哨卡比咱们预想的严。” 暗卫阿石勒住骆驼，压低声音道。他扮作商队的账房，手里攥着一本泛黄的货册，指尖却悄悄按在腰间的短匕上。
龙玖玖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前方两里处，胡族的哨卡立着丈高的木栅栏，几名身着皮甲的胡族兵卒正盘查过往的商队，腰间的弯刀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地上还散落着几截断裂的箭杆 —— 看箭杆的粗细，比中原常用的弩箭要粗上一圈。
“别慌，按原计划来。” 龙玖玖从驼车的货箱里取出两匹上好的云锦，递给阿石，“等会儿把这个给哨卡的头领，就说咱们是来跟摩勒首领做丝绸生意的，顺便带了些中州的茶叶，孝敬他。”
待驼车到了哨卡前，一名络腮胡的胡族兵卒上前，手里的长矛抵着驼车的帆布：“你们是哪里来的？要去营地里做什么？”
阿石赶紧上前，脸上堆着笑，将云锦递过去：“这位兄弟，我们是中州来的商队，听说摩勒首领喜欢中原的丝绸，特意来跟他做生意。这两匹锦缎，是给头领您的见面礼，还望您通融。”
络腮胡接过蜀锦，手指摩挲着光滑的面料，眼中闪过一丝贪念，却仍警惕地打量着龙玖玖等人：“你们商队怎么只有四个人？货物里没藏别的东西吧？”
“哎呀，头领您说笑了！” 龙玖玖开口，声音故意压得粗哑些，带着几分中原商人的油滑，“北境不太平，多带人手反而惹麻烦。货物都是正经丝绸和茶叶，您要是不放心，尽管搜！”
络腮胡见她镇定，又得了云锦，便挥了挥手，让兵卒们粗略查了查驼车，便放他们进了营地。
走进胡族营地，龙玖玖才看清里面的景象 —— 大大小小的帐篷沿着山坡铺开，帐篷外拴着几只的牛羊，几名胡族女子正坐在毡毯上鞣制兽皮，远处的空地上，上百名胡族兵卒正在操练，手里握着的弩箭格外惹眼 —— 箭身是西漠特有的硬木，箭头泛着青黑的光泽，比中原的弩箭短粗，箭尾还加装了羽毛，显然是改良过的，射程定比普通弩箭远。
“头领，你看那边。” 暗卫阿禾用眼角的余光示意，只见营地深处的一座大帐篷外，堆着不少木桶，几名兵卒正往木桶里倒着什么，木桶旁还散落着几袋硫磺 —— 像是在配制火药。
龙玖玖不动声色地点点头，跟着引路的胡族兵卒往摩勒的大帐篷走。路过操练场时，她故意放慢脚步，假装欣赏兵卒的操练，实则将弩箭的形制、兵卒的数量都记在心里。一名兵卒正拉弓试射，弩箭 “咻” 地飞出，竟射中了百步外的靶心，力道之强，连木靶都被射穿了。
“好箭法！” 龙玖玖适时喝彩，引来那名兵卒的注意。她趁机问道：“这位兄弟，你们用的弩箭真厉害，是西漠来的吧？”
兵卒得意地扬了扬头：“这是我们首领跟西漠黑水部换来的，再过两个月，等牧草丰美了，咱们就用这弩箭，让中原人尝尝咱们的厉害！”
龙玖玖心中一凛 —— 果然，摩勒要联合西漠黑水部，在春季突袭。她不动声色地应和了几句，跟着引路兵卒继续往前走。
当晚，龙玖玖等人被安排在营地边缘的小帐篷里。待夜深人静，她悄悄叫醒阿石和阿禾，三人换上夜行衣，借着帐篷的阴影，往营地深处摸去。
摩勒的大帐篷外守着两名兵卒，龙玖玖示意阿石和阿禾引开他们，自己则绕到帐篷后方，用匕首割开帐篷的帆布，悄悄钻了进去。帐篷里，摩勒正与几名部落首领议事，桌上铺着一张羊皮地图，上面用炭笔标注着天门关的位置，还有几行胡族文字 —— 龙玖玖虽不认识，却能看出地图上画着两队人马，显然是计划分两路夹击天门关。
“…… 西漠黑水部的五千骑兵，会在三月初一到咱们这里汇合。” 摩勒的声音粗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到时候咱们一起出发，天门关的守军肯定想不到咱们来得这么快！”
“首领，听说中原的暗卫很厉害，咱们要不要先派人去京城，搅乱他们的心神？” 一名部落首领问道。
“不用！” 摩勒冷笑一声，“我已经让人在中原的京城散播风寒，等他们发现的时候，咱们早就打下天门关了！”
龙玖玖听到这里，心中已是明了 —— 京城的盗金案、风寒疫情，果然都是胡族搞的鬼。她悄悄退出去，刚要与阿石、阿禾汇合，却听见帐篷外传来一阵微弱的呻吟。
循着声音找过去，只见营地角落的柴房里，蜷缩着一名衣衫褴褛的男子，脸上冻得青紫，腿上还缠着渗血的破布，显然是个逃民。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龙玖玖蹲下身，声音放轻。
逃民抬起头，眼中满是惊恐，见龙玖玖没有恶意，才断断续续道：“我…… 我是从雪山逃下来的，之前被胡族的人抓来做苦力……”
“雪山？” 龙玖玖心中一动，“你在雪山见过什么特别的人吗？比如中原的女子？”
逃民想了想，点头道：“有！有一对中原母女，但是被摩勒收留了，在雪山山脚下那边的乌桓部。那女儿长得挺漂亮，却会一种邪术，能让虫子咬死人…… 部落里的人都说，她是用那邪术换了活命的机会，还帮摩勒炼毒呢！”
龙玖玖的指尖猛地收紧 —— 中原母女、会蛊术，定是萧芝芝和萧丽珠！她们竟然没死，还投靠了胡族部落！
“那对母女现在还在乌桓部落吗？” 龙玖玖追问。
逃民摇摇头：“我不知道，我逃出来的时候，听说她们被摩勒首领请做药了，好像要帮他炼什么厉害的毒药……”
龙玖玖不再多问，从怀里取出一小块干粮递给逃民：“你顺着这个方向走，能到中原的边境，那里有守军会帮你。” 待逃民走后，她才与阿石、阿禾汇合，“咱们得赶紧离开这里，把消息传回京城。”
离开营地时，龙玖玖特意绕到操练场，趁着夜色，从地上捡起一截断裂的弩箭残片 —— 残片的箭头泛着淡淡的蓝光，凑近闻，还能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腥气，显然是涂了毒。她用布巾小心翼翼地包好残片，塞进怀里。
驼车驶离胡族营地，消失在北境的夜色中。龙玖玖坐在驼车上，望着天边的寒星，心中满是凝重 她必须尽快把消息传给云岚和殷晟海，否则天门关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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