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天被一纸调令从禁军大营灰头土脸地“发配”去看城门的那天，苏晴最后去了一趟废太子府。
彼时，曾经还算得上清雅的书房已经变成了一片狼藉的灾难现场，满地都是碎裂的瓷片和木渣。
废太子李承乾正失魂落魄地瘫坐在那张被赵天一拳打穿了的八仙桌旁，嘴里反复念叨着“完了……全完了……”，像个复读机。
苏晴看着他那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怂样，眼神里最后一点利用价值也消失殆尽了。
“殿下。”她淡淡地开口，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
李承乾像是被吓了一跳，猛地抬起头，看见是她又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滚带爬地过来：“苏先生！苏先生你一定要帮帮我！赵天那个莽夫靠不住了，现在……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啊？”
苏晴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极其细微的、堪称残忍的弧度。
她后退了一步，避开了李承乾伸过来的手。
“殿下，我想，我们的‘合作’可以到此为止了。”
“什……什么？”李承乾愣住了。
“我的意思是，”苏晴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物，“您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跟您合作只会拉低我的胜率。”
说完，她不再看那个满脸震惊和屈辱的废太子一眼，转身干脆利落地走出了这间充满了腐朽和失败气息的密室。
当她从太子府那阴暗的角落里走出来，重新沐浴在午后阳光下的时候，她长长地、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猪队友，带不动。】
她眯起眼睛看着京城那繁华的街道，脑子里却前所未有的清明。
……
回到自己的住处后，苏晴没有发怒也没有沮丧。
她只是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摊开一张雪白的宣纸，提起笔，在上面写下了两个字。
——顾晏。
她盯着那两个字，仿佛要把它看穿。
随即，她开始在纸上用一种极其冷静的、现代人做“Swot分析”的逻辑复盘着自己这次的失败。
【穿越者身份，掌握超越时代的知识和信息差。】
【根基尚浅，无兵无权，缺乏可靠的本土盟友。】
【京城局势未稳，靖王尚未登基，一切皆有变数。】
她的笔尖重重地点在了“顾晏”那两个字上。
威胁，一个巨大的、致命的、几乎能将她所有优势都抵消掉的威胁。
她输在哪了？
苏晴的脑海里清晰地浮现出赵天那张充满了“无能狂怒”的脸。
她输在了和赵天一样，都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她们都太小看这个古代的“土着”了。
或者说，她们都太高估“武力”和“信息差”的作用了。
她以为赵天那身蛮力是她计划里最锋利的“矛”，足以在京城这潭深水里搅起滔天巨浪。
可结果呢？
顾晏甚至都没有亲自下场，他只是动了动嘴皮子、动了动笔杆子，用了几张状纸、几个证人，就轻而易举地把她这根自以为是的“长矛”给掰成了两段。
他用最“文明”的、最符合这个时代“规则”的方式，告诉了她一个最残酷的道理：
在这个权力的游戏里，脑子永远比拳头好用。
而顾晏的脑子……
苏晴想起了那两场堪称教科书级别的、杀人不见血的阳谋，第一次感觉到了脊背发凉。
他的心思之缜密、手段之狠辣、对人心的算计之精准……
这个人根本就不是什么“Npc”。
他就是这个游戏里最深不可测的、隐藏到最后的……终极大boSS。
而自己之前，居然还妄想着利用两个“工具人”就去挑战最终boSS？
简直是可笑至极。
苏晴的笔在纸上重重地画了一个叉。
【原计划，废弃。】
她抬起头，眼神里再也没有了之前的轻视和自负，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毒蛇般的、冷静到可怕的审慎。
想靠武力正面扳倒顾晏是不可能的了。
那么……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纸上那两个字的旁边。
她又写下了另外两个字。
——林予。
苏晴的嘴角缓缓勾起了一个冰冷的、充满了算计的弧度。
顾晏这个人看似毫无破绽、坚不可摧，但他有一个巨大到足以致命的弱点。
那就是那个被他护在羽翼之下、宠得无法无天的……笨蛋美人。
上一次，她想利用赵天的武力去冲击这个弱点，结果失败了。
那是因为她用错了方法。
对待这种被养在“金丝笼”里的宝贝，用蛮力是最愚蠢的方式。
苏晴将那张写满了分析的纸慢慢凑近了烛火。
火苗舔舐着纸张的边缘，将那些字迹一点点吞噬。
她看着那跳动的火焰，眼神也跟着一点点变得阴冷而又坚定。
她开始转变策略，决定从长计议。
她不再急于求成。
她要像一条最耐心的毒蛇，暂时收起自己所有的獠牙，潜伏在最深的草丛里。
她要利用自己的身份和手腕去混迹于京城的贵妇圈，去结交那些附庸风雅的文人。
她要经营自己的人脉，编织自己的情报网。
她要等待，等待下一个最好的机会。
她知道顾晏最大的弱点就是林予。
只要有机会，她一定会再一次向这个弱点发起……
致命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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