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祖龙试炼，棋局初窥
大长老的话语如同重锤，敲击在林凡的心头。“棋子”与“弈者”，虽只一字之差，却代表着在这名为“天下”的棋局中，截然不同的身份与责任。
证明自己是“守护者”？
林凡并未急于表态，他深知空口无凭，尤其是在这关乎世界平衡的古老契约面前。他迎着大长老那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目光，沉声问道：“晚辈该如何证明？”
大长老对林凡的沉稳似乎颇为赞许，眼中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颔首之意。他并未直接回答，而是缓缓抬起枯瘦的手掌，对着大殿中央那缓缓旋转的星图光球虚虚一引。
嗡——
光球发出一阵低沉的鸣响，其内闪烁的星辰与山川龙脉之影骤然加速流转，最终凝聚成一束柔和却蕴含着难以言喻威严的光柱，投射在林凡身前的地面上。光柱之中，隐约可见一道盘绕的龙形虚影，虽不清晰，却散发着与螭首令同源，却更为纯粹、更为古老的龙气。
“此为‘祖龙之影’，乃契约见证，亦是昆仑墟意志的显化之一。”大长老的声音带着一种古老的韵律，“它将引导你，直面你内心的本源，映照你与龙脉之力的真正联系。是掠夺，是共生，还是守护？在它面前，无从隐瞒。”
他看向林凡，眼神变得无比肃穆：“走入光柱，接受‘祖龙试炼’。若你心怀叵测，意图不轨，龙影将视你为窃贼，顷刻间便会将你神魂俱灭。若你心存迷茫，与龙脉缘分浅薄，则会被排斥而出，终生不得再入昆仑。唯有得到祖龙意志的认可，证明你身负龙脉而非窃取，心向守护而非破坏，你方有资格知晓棋局的全部，成为局中之子。”
神魂俱灭！终生不得再入！
试炼的代价，残酷而直接。这并非简单的考验，而是一场赌上性命与未来的豪赌。
林凡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那里，螭首令正散发出温热的共鸣。他回想起自己与龙脉之力的初次感应，那是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吸引与亲近，而非贪婪的占有。他追寻祸乱之源，初衷便是为了平息动荡，护佑一方安宁。
他的道心，是否经得起这“祖龙之影”的映照？
没有太多犹豫，林凡的目光重新变得坚定。他来到此地，本就是为了追寻真相，拨乱反正。若在此退缩，之前的一切努力都将付诸东流，而那潜藏在暗处的“幽螭”及其背后的对弈者，将继续荼毒天下。
“晚辈，愿接受试炼。”林凡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他深吸一口气，迈步踏入了那道光柱之中。
光柱及体的瞬间，林凡感觉仿佛踏入了一片完全由光芒与意念构成的海洋。周围的殿宇、大长老、星图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混沌虚空。
下一刻，磅礴的意志如同九天银河倒泻，轰然涌入他的识海！
那不是攻击，而是一种纯粹的“审视”。无数纷乱的景象在他眼前飞速闪过：
· 他看到自己最初在古墓中接触龙气时的好奇与探索；
· 他看到为救治友人、平息地脉动荡而引动龙脉之力的决然；
· 他看到面对强敌时，借助龙脉力量时的谨慎与克制；
· 他也看到在获得力量瞬间闪过的一丝欣喜，在面对诱惑时曾有过的短暂动摇……
他的每一次与龙脉相关的经历，每一次内心的抉择，无论大小，无论光明还是晦暗，都在这片意志的照耀下无所遁形。这不仅仅是力量的检验，更是对心性、品格、乃至灵魂本质的拷问。
一种难以言喻的压力作用在他的神魂之上，仿佛要将他所有的秘密都挤压出来。痛苦、迷茫、甚至一丝自我怀疑开始滋生。他是否真的纯粹？是否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也曾有过利用这力量达成私欲的念头？
就在他的意念即将被这浩瀚意志冲垮的临界点，他怀中的螭首令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并非抵抗，而是一种温柔的承接与引导。同时，他体内那缕得自不同机缘、与大世界祖龙有所关联的气息也自主运转起来，与螭首令的力量交融，形成一道独特的屏障，护住了他的灵台清明。
“吾非窃贼！”
“吾之力，源于缘，用于正！”
“吾之道，在于守，在于衡！”
林凡于意识的最深处，发出了自己的道念宣言。没有华丽的辞藻，只有最本心的坚持。
仿佛过了千万年，又仿佛只是一瞬。
那磅礴的审视意志，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混沌的虚空中，那道盘绕的龙形虚影变得清晰了一些，它那巨大而古老的眸子注视着林凡，其中似乎少了几分威严，多了几分……认可？
光柱渐渐消散。
林凡重新出现在大殿之中，脚步微微一个踉跄，脸色有些苍白，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方才的试炼虽无肉体损伤，但对心神的消耗极为巨大。
但他的一双眼睛，却比之前更加明亮、更加坚定。经过祖龙意志的洗礼，他对自己与龙脉之力的联系有了更清晰的认知，道心也变得更加通透圆融。
大长老依旧盘坐在原地，看着林凡，脸上首次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笑容。
“善。”他只说了一个字。
这一个字，却重逾千斤。它代表着认可，代表着林凡通过了最关键的考验，获得了在这昆仑墟立足、乃至参与那“天下棋局”的初步资格。
“你已证明，你非窃取者，而是被选择者，是身负守护因缘之人。”大长老缓缓道，“那么，依照古老的契约，你有权知晓更多。”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星图光球，光球中的景象开始聚焦，呈现出几处龙脉扭曲最严重、晦暗气息最浓郁的区域。
“看这里，”大长老指向其中一处，“北境冰原之下，前朝龙兴之地的潜藏龙魂，已被‘幽螭’以邪术污染，化为滋养其背后存在的资粮。”
他又指向另一处，“南海归墟，万水之源，其下的水脉龙眼正被强行抽取，用以构筑某种跨界通道……”
“还有西漠古祭坛，东域海外的三仙岛……”
一处处关乎天下气运的节点被指出，其被侵蚀、扭曲的状况触目惊心。
“他们的目的，并非单纯破坏。”大长老声音低沉，“而是要以这方世界的龙脉为祭品，接引‘契约’另一方的力量彻底降临，将此界彻底化为他们的‘棋域’。”
林凡看着星图上那几处刺眼的晦暗，心中沉甸甸的。敌人的图谋，远超他的想象。
“大长老，我们该如何阻止？”林凡问道，用上了“我们”一词，已然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大长老看着他，目光深邃：“加固尚存龙脉，夺回被污染节点，切断祭祀通道。但这每一步，都需与‘幽螭’及其背后的执棋者正面交锋。云骑世代守护昆仑核心，无法大规模离开。外界的力量，大多或被蒙蔽，或已卷入纷争自顾不暇。”
“你需要盟友，需要力量，需要在棋盘上落下属于你的棋子。”大长老的话语如同预言，“试炼已过，你已入局。接下来的路，需要你自己去走，去争。昆仑墟会给予你有限的帮助，比如……一些关于龙脉本质的知识，以及，让你和你的同伴，安全离开这里。”
林凡明白，大长老和昆仑墟不会直接替他下场，他们更像是规则的维护者和见证者。真正的斗争，还是在广袤的人间。
他郑重地向大长老行了一礼：“晚辈明白。多谢大长老指点迷津。”
他知道，当他踏出这座雪峰秘殿之时，便是真正以“弈者”（或至少是重要棋子）的身份，踏入这“天下为棋”的宏大棋局之刻。前路艰险，但方向已然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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