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碾过青石板路,渐渐靠近大丰城巍峨的城门。
朱红漆门足有两丈高,门楣上 “大丰” 二字苍劲有力,在阳光下泛着金芒。
城门守卫瞥见官家马车的青布帘角,未作盘问便抬手放行,长戈相撞发出的铿锵声惊起檐下白鸽,扑棱棱掠过车辕。
林邑川掀起布帘,扑面而来的是混杂着香粉与马蹄的喧嚣气息。
街道两侧商铺林立,绸缎庄的绫罗在风中翻飞,茶楼里传来琵琶弦音。
马车拐过三道弯,一座飞檐斗拱的巍峨建筑赫然入目 ——“大丰大学堂” 匾额悬于朱漆门楣,门前石狮昂首,底座刻满祥云纹。
主办者早已候在台阶下,为首的中年文士身着月白长衫,腰间玉佩随着行礼轻轻晃动:“各位学子舟车劳顿,快请入内。”
穿过雕花木廊,众人被引入一处宽敞的宴客堂,檀木长案上摆满热腾腾的茶点,桂花糕、玫瑰酥散发着诱人香气,青瓷碗里的碧螺春正腾起袅袅白雾。
阿巧望着满桌精致吃食,手指绞着衣角不敢落座。
林邑川低声笑道:“夫子说过,吃饱才有力气挥毫。”
说着率先取了块桂花糕,松软的糕点入口即化,清甜的桂花香在舌尖散开。
周小虎见状,也抓起一块酥饼大快朵颐,噎得直捶胸口,惹得众人忍俊不禁。
晨光刺破薄雾,将大丰大学堂的琉璃瓦染成碎金。
林邑川跟着阿巧和周小虎跨过青石门槛时,正撞见一名衙役托着鎏金匾额从身旁经过,匾额上 “文魁算圣” 四个大字在朝阳下熠熠生辉。
报名处排着蜿蜒长队,学子们攥着考证荐书的指尖泛白,羊皮纸与竹简摩擦的沙沙声,混着远处钟楼传来的晨钟声,在空气中发酵成紧张的气息。
“清河镇三人,核对身份。” 皂隶的铜锣声惊起檐下白鸽。
林邑川报上姓名,瞥见父亲被引向家长休息区 —— 那是座被朱漆栅栏围起的凉亭,石桌上早备好了凉茶与瓜子。
隔着雕花窗棂,他看见父亲局促地搓着手,却仍挺直脊背向自己点头。
考场外早已用红绸划分出观赛区。
东侧看台上挤满了踮脚张望的百姓,竹帽与粗布衫汇成灰扑扑的浪潮;
西侧则停着十余辆雕花马车,锦缎帷幔间飘出沉水香,隐约可见簪花仕女的裙裾。
数十名铁甲官兵手持长枪,枪尖系着的猩红穗子在风中猎猎作响,他们如雕塑般伫立在考场四周,腰间的鎏金腰牌映出 “大丰府衙” 的字样。
“开始搜检!严禁携带任何私人物品!” 随着主考官一声令下,衙役们手持竹篾条鱼贯而入。
林邑川解开粗布衣襟时,感受到冰凉的指尖掠过腰间,连鞋底夹层都被仔细探查。
待确认无异物后,他接过统一发放的狼毫与算盘 —— 狼毫笔杆刻着 “大丰监制”,算盘珠是温润的檀木,透着若有若无的药香。
露天考场内,数十个雕花木案在阳光下泛着油亮的光泽。
已有大半考生落座,此起彼伏的议论声中,“夺冠热门” 成了最频繁的字眼。
“听说大丰城的王砚秋能心算九位乘除,算筹都不用!” 前排学子压低声音,“还有李家千金,去年写的《劝学赋》被知府大人裱在书房。”
“青竹镇的‘小神童’和万木镇的‘笔杆子’也不容小觑……” 议论声突然戛然而止,林邑川抬头,只见四名金甲侍卫护送着一辆青帘马车驶入,车中走下的少年身着月白锦袍,腰间玉佩随着步伐轻晃,正是传闻中的夺冠热门之一。
日头攀上时,鎏金云纹大鼓轰然作响。
大丰城知府身着绯色官袍,踏着九级白玉台阶登上观礼台,腰间玉带与冠冕上的东珠交相辉映,将全场数千道目光尽数收拢。
他展开明黄卷轴的刹那,微风卷起朱红绸带,在众人屏息间朗声道:“本次文算双科大赛,头名赏白银十两、御赐文房四宝一套,其所在学堂更赐‘文魁算圣’镀金匾额!”
话音未落,观赛区爆发出潮水般的惊叹。
林邑川攥着桌角的指节发白, 十两白银足够家庭半年多的开支,那匾额更是能让清河镇学堂扬名十里八乡。
身旁的周小虎直接站了起来,木凳在青砖上拖出刺耳声响:“十两!够我爹买一头耕牛!”
阿巧则紧咬下唇,绣着并蒂莲的帕子被揉得不成形状。
知府抬手示意安静,苍劲的嗓音压过议论:“亚、季军各赏白银五两,其答卷将入藏大丰书院。
望诸学子以文会友,以算论道!”
说罢将令旗狠狠一挥,考场四角的狼烟冲天而起,带着硫磺气息的浓烟在晴空划出笔直的灰线,恰似为这场比试立下的战书。
铜锣声响彻考场的刹那,林邑川的指尖已搭上算盘。
六十余名考生同时动作,算盘珠碰撞的脆响如骤雨突至,在露天考场上空交织成一片激昂的音律。
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斑驳光影,映照在一张张绷紧的脸庞上,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滴在案几边缘,溅起细微的水花。
首道题是九位乘除连环算,竹简上密密麻麻的数字看得人头晕目眩。
许多考生刚扫一眼便皱起了眉头,手指在算盘上来回拨动却迟迟不得其法。
林邑川深吸一口气,闭眼默念口诀,再睁眼时眼神已沉静如水。
他的右手稳稳搭在算盘横梁上,左手则轻抚着草稿纸,目光在数字间迅速游移。
算珠在他指间化作灵动的银鱼,上下翻飞间,“噼啪” 声节奏分明,仿佛一曲无声的战鼓,敲击出属于智者的韵律。
余光扫过邻座,大丰城的王砚秋竟弃了算盘,双手在桌案上凌空模拟拨珠,喉结微动间已报出答案,惊得一旁的衙役瞪圆了眼睛 —— 这少年竟以心算解题!
“真不愧是传闻中的王砚秋。” 林邑川心中暗自警惕。
他知道,这场较量远未结束。
随着考题难度攀升,考场里渐渐分出高下。
万木镇的考生额头青筋暴起,算珠拨得磕磕绊绊,竹简上涂改的墨团越积越多,最终急得咬破了嘴唇;
阿巧则咬着下唇,细长的手指在算盘上快速游走,鬓角的碎发早已被汗水浸湿,她的眼神专注而坚定,每一道运算都力求精准无误;
周小虎则是满脸通红,一边拨珠一边嘴里念叨着口诀,像在给自己打气。
林邑川遇到一道 “物不知数” 的难题,需要用大衍求一术推演。
此题为《孙子算经》经典难题,稍有不慎便会陷入循环余数,难以破解。
他却不慌不忙,先在草稿纸上画下算筹图,用朱笔圈出关键节点,再将算盘珠拨得行云流水,层层拆解,步步推进。
主考官站在评判台后,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身上,频频侧目。
“好个冷静的心性!” 一位副考低声称赞。
日晷的指针悄然移动,半个时辰过去,已有十余人搁笔交卷。
他们或神情轻松,或面带遗憾,步履沉重地走出考场。
但更多的人仍埋头奋战,汗水顺着下巴滴在答卷上,晕开了墨迹。
林邑川正在攻克最后一道连环差分术,这题需要三次换位运算,稍不留神就会满盘皆错。
他屏气凝神,额头沁出汗珠,右手五指在算珠上轻轻跳动,左手则不断记录中间结果。
每一步都经过深思熟虑,每一个进退都精准无比。
当他终于搁下算盘,长舒一口气时,发现已有大半考生停了笔,而王砚秋正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两人虽未言语交锋,但彼此心知肚明:这一战,胜负未定。
“还有最后百息!” 监考官高声喊道。
话音落下,整个考场顿时响起一阵慌乱的拨珠声。
有人手忙脚乱,算珠拨得飞快,却在最后一步出了错,懊恼地捶了下桌子;
有人则干脆放弃,匆匆誊写草稿,试图挽回几分;
还有人仍在坚持,额头贴在案几上,双眼死死盯着最后一行数字。
周小虎急得满头大汗,原本就紧张的他此刻几乎要哭出来。
他反复核对最后一题的答案,却越看越不确定,急得咬破了舌尖,才勉强稳住心神。
“别慌,慢慢来……” 他在心里默念,一遍又一遍地检查自己的计算过程。
随着铜锣再次响起,所有考生同时停手。
收卷的铜锣声尚未消散,十余名身着皂衣的衙役已如穿花蝴蝶般穿梭于考案间。
他们动作利落地收起竹简,逐一盖上封印章,再由专人送往评判台。
竹简相撞的脆响里,林邑川看着自己写满工整数字的答卷被收走,掌心还残留着算盘珠的温润触感。
他缓缓起身,伸了个懒腰,回头望向四周 —— 阿巧正低头整理衣物,努力掩饰眼角的湿润;
周小虎瘫坐在椅子上,脸上写满了疲惫与不甘;
王砚秋则依旧优雅地倚在椅背,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远处观赛区的议论声像煮沸的水,家长们踮脚张望的身影在阳光下晃成虚影。
林父站在家长区最前排,紧紧攥着围栏,眼中满是期待与忐忑。
“所有试卷呈交评判台!” 主考官的喝令惊起檐下白鸽,它们扑棱棱飞上天空,如同飘扬的希望。
九位评判师头戴乌纱,围坐在三丈长的朱漆案前,手中狼毫如飞,在竹简上勾画出或红或黑的痕迹。
有的评判眉头紧锁,边批边摇头;
有的则频频点头,笔下生风,显然遇到了难得的好答卷。
空气中浮动着紧张的气息,阿巧攥着帕子的指尖泛白,周小虎不停用衣袖擦拭额头的汗珠。
他们知道,真正的考验即将开始。
一炷香的时间在焦灼中流逝。
当评判师们同时搁笔的刹那,整个考场陷入诡异的寂静。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连风吹动树叶的声音都显得格外刺耳。
数十双眼睛齐刷刷望向主考官,等待着这场指尖之战的结果揭晓。
主考官展开写满红榜的黄绸,清了清嗓子:“珠算单科成绩 ——”
他故意顿了顿,吊足众人胃口,“林邑川,王砚秋,满分并列第一!”
话音落地,全场哗然。
欢呼声如潮水漫过看台。
林父踉跄着扶住栅栏,老泪纵横;
王砚秋怔了一下,随即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朝林邑川遥遥拱手;
阿巧激动地捂住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周小虎则呆呆地看着榜单,喃喃自语:“林哥…… 赢了。”
评判师捧着刻满云纹的银质令牌走来,沉甸甸的令牌落入掌心时,林邑川摸到背面凸起的 “算魁” 二字,突然想起夫子在集训时说的话:“真正的较量,从来不在算盘珠子上。”
这一刻,他不仅赢得了比赛,更赢得了尊重。
惊呼声如潮水般漫过看台。
林邑川听见父亲在家长区发出的呐喊,混着阿巧激动的抽气声。
烈日高悬,将大丰大学堂的青石考场晒得蒸腾起缕缕暑气。
主考官身着绯色官袍,双手郑重地捧起雕花木匣,六十余名考生的目光瞬间被牢牢吸引。
木匣开启,数十个裹着玄色蜂蜡的纸团整齐排列,封蜡表面暗纹流转,仿佛封印着无尽的奥秘。
“这些考题已密封三月有余!” 主考官声如洪钟,在考场上空回荡。
他伸手探入木匣,指尖在蜡团间游移片刻,最终拈起其中一枚。
主监考官快步上前,戴着白手套的双手仔细检查蜡团的每一处缝隙,对着日光反复端详,确认封泥完整、裂纹自然,点头示意:“无开封痕迹,可启!”
随着 “咔嚓” 一声脆响,蜂蜡迸裂,主考官展开宣纸,高声宣读:“本场撰文考题 —— 天道是什么!”
霎时间,全场哗然。
观赛区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叹,考生们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被衙役的呵斥声打断:“肃静!不得交头接耳,违规者即刻退场!”
“一个时辰!开始答题!” 主考官的声音响起。
林邑川深吸一口气,看着案头新换的竹简和狼毫,脑海中思绪翻涌。
他想起夫子讲解典籍时说过的 “天道玄远,人道为基”,又忆起李若蘅与他谈论天地时的情景。
那时两人坐在溪边石上,她的话语如金石般清晰:“天道从不是遥不可及的幻象,而是脚下每一步路的坚持。”
那句话像一粒种子,在他心中悄然生根。
此刻,“天道是什么” 的考题响彻考场,笔墨未动,却已有无数考生面露难色。
林邑川低头凝视竹简,指尖轻叩案几,思索片刻后,提笔写下第一句:
“天道者,非风雷之形,非星辰之轨,乃万物生灭之间,循理而行之道也。”
字迹清秀有力,开篇即立意深远。
他并未急于堆砌辞藻,而是缓缓铺陈,以 “农耕”、“商贾”、“匠工” 三例,阐述人道如何映照天道,最终引出一句总结:
“知天道者,不在高谈阔论,而在躬身践行。”
短短三百余字,却如春水润物,层层深入,逻辑缜密,言辞温润而不失锋芒。
写罢,他轻轻搁下狼毫,望向天空中舒卷的白云,仿佛已经将 “天道” 写进了文章,也写进了自己的心中。
与此同时,邻座的王砚秋正握着狼毫,指尖微微发颤。
方才他在珠算场上神采飞扬,如今却在这场文试前束手无策。
他瞥向奋笔疾书的林邑川,又低头看着自己空白的竹简,心中五味杂陈。
珠算靠的是日积月累的熟练与精准,而撰写策论,则需深厚的文化积淀与思维深度。
他虽聪慧过人,却从未真正沉下心来思考这类问题。
王砚秋咬咬牙,在竹简上胡乱写下:“天道乃万物之理。”
可刚写下这一句,便觉空洞无物,像是只搭了个架子,却没有砖瓦填充。
他偷眼望向四周,发现其他几位珠算名列前茅的考生同样面色凝重:
青竹镇的 “小神童” 对着竹简皱眉,笔尖在虚空中比划却迟迟未落;
万木镇的才子反复摩挲着笔杆,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时间在笔尖的踌躇间悄然流逝。
王砚秋强迫自己回想平日里读过的典籍,可那些句子像是被打散的算珠,怎么也串不成完整的论述。
他越想越急,索性开始堆砌华丽辞藻 ——
“乾坤浩浩,天道煌煌!”
“阴阳轮转,天命昭昭!”
字迹潦草得几乎要划破竹简,语气宏大,内容却空泛无依。
周小虎偷偷看向王砚秋,见这位珠算天才都写得如此仓促,心里愈发慌乱,原本准备好的事例也全忘在了脑后。
阿巧虽然沉稳,却也被周围的紧张气氛感染,笔下的文字失去了平日的灵动。
林邑川的文章已成,他没有急着检查,而是闭目养神,让思绪沉淀。
他知道,真正的较量不在笔法快慢,而在思想的深浅。
他回忆起父亲曾说过的一句话:“江湖之上,武功再强,也敌不过一个‘明白’二字。”
那时他还不懂,如今终于领悟 —— 所谓 “明白”,就是看清事物的本质,而非浮于表象。
这道 “天道” 之题,正是考验考生是否具备这种洞察力。
而林邑川的答案,正是他这些年听闻故事、观察世情后的感悟。
他的文章不炫技,不卖弄,却有一种沉稳的力量,如同山涧清泉,缓缓流淌,却能沁入人心。
林邑川望着自己写满的竹简,心中既有完成文章的释然,更有对未知结果的忐忑 —— 这篇承载着他对天道理解的文章,能否在众多佳作中脱颖而出?
百息提醒铜锣炸响的瞬间,林邑川搁下狼毫。
笔尖残留的墨汁在竹简上晕开,宛如未散的思绪。
当王砚秋盯着自己写满却毫无逻辑的竹简,满心懊悔之时,他忽然意识到,珠算靠的是日夜苦练的技巧,而撰文需要的是沉淀的思想与感悟。
他在这方面竟如此薄弱。
他心头一震,第一次意识到:真正的强者,不只是擅长某一项技能,而是懂得如何学习、如何思考的人。
一个时辰转瞬即逝,随着铜锣敲响,考生们纷纷搁笔。
王砚秋望着手中的竹简,眼神复杂,既有不甘,也有敬佩。
林邑川起身整理衣襟,目光平静,步履稳健。
他走出考场,迎面吹来一阵轻风,带着几分凉意,也带走了心中的最后一丝紧张。
身后,王砚秋缓步跟上,脚步略显沉重,但眼神中多了一分清明。
他们并肩走过青石板路,王砚秋忽然开口:“你刚才写的…… 可以给我看看吗?”
林邑川笑了笑,点头应允。
两人身影渐行渐远,阳光洒落在他们的背上,仿佛为这场无声的较量画上了句号。
衙役们如穿花蝴蝶般穿梭收卷。
观赛区的议论声浪此起彼伏,家长们踮脚张望的身影在烈日下摇晃成虚影。
林父的眼睛死死盯着评判台;
阿巧和周小虎挤在角落,双手合十默默祈祷。
而林邑川站在原地,脑海中又浮现出李若蘅来,竟比此刻的阳光更清晰。
“时辰到!” 主考官展开烫金榜单的刹那,全场骤然寂静。
朱红印泥未干的字迹在阳光下流转:“文算双科第一 —— 清河镇,林邑川!”
欢呼声如潮水漫过看台。
林父踉跄着扶住栅栏,老泪纵横;
王砚秋怔在原地,折扇从指间滑落,啪嗒一声跌在青石板上。
第二名 “大丰城王砚秋”、第三名 “万木镇苏文瑶” 的名字随后宣布,但众人的目光早已聚焦在领奖台上 —— 林邑川接过十两纹银的锦缎包裹,指尖触到沉甸甸的分量,忽然想起集训时夫子颤抖着写下的 “文心算魂”,想起母亲纳鞋底时被针刺破的指尖。
当镀金匾额 “文魁算圣” 缓缓升起,林邑川仰头望去。
匾额上的金漆折射出万千光芒,恍惚间竟与寒渊夜空中的星子重叠。
他知道,这不是终点,而是通往强者之路的第一块基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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