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皇出游未半而中道崩殂。
余山和帝皇走出了警局后，再次踏上了旅途，余山看着他高大的背影融入街道，很是不放心。
帝皇却不想那么多，他高大的身影走在街道上，引起了人们的频频回头仰望。
他按照余山教给他的方法，买了火车票，然后在安检人员警惕的眼神中走过扫描口，那扫描闸机几乎难以让他正面通过，只能侧着身子艰难的过去。
“抬起手来，”安检人员咽了口口水，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
帝皇没有反抗，抬起了手，然后任由对方在他身上摸索了片刻后，便放行了。
等上了火车，帝皇的身高让他站不直身体，只能弯着腰，显得有几分别扭，他买了一张坐票，却显然一个座位放不下他的屁股。
他庞大的身躯几乎将整个座位空间填满，坚硬的皮革座椅在他身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两条长腿无处安放，只能别扭地蜷缩着，膝盖几乎顶到了前排座椅的靠背。邻座的乘客是个瘦小的中年男人，此刻正努力地把自己往车窗方向缩，眼神里充满了惊惧和不安，仿佛身边坐着的不是人，而是一头随时会暴起的史前巨兽。
火车缓缓启动，车厢内轻微的摇晃对帝皇来说微不足道。
他环顾四周，一张张陌生的脸孔，或好奇、或畏惧、或漠然地扫过他。这些凡人的目光，他早已习惯，只是这狭小逼仄的空间和周围浑浊的空气，让他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束缚。
他试着调整坐姿，仅仅是肩膀微微一动，便不可避免地挤到了旁边的中年男人。
“哎呦！”中年男人惊呼一声，像是被巨石蹭到，整个人差点弹起来，脸色煞白，“你、你能不能小心点！这么大个子买什么坐票？占这么大地方！”
帝皇微微侧过头，俯视着这个激动的小个子。他的眼神平静无波，但那种居高临下的漠然本身就带着沉重的压力。
中年男人被他看得浑身发毛，剩下的话噎在喉咙里，只敢小声嘟囔：“真倒霉…碰上这么个…”
帝皇没有理会，重新将目光投向窗外飞驰而过的模糊景色。
城市的钢筋水泥丛林渐渐被抛在身后，田野和低矮的丘陵映入眼帘。
这流动的景象对他而言是全新的体验，一种久违的感知。
乘务员推着小车经过，吆喝着售卖零食饮料。走到帝皇这排时，她明显顿了一下，看着那几乎溢出座位的身影，以及邻座乘客敢怒不敢言的脸色，脸上露出职业性的为难。“先生，麻烦您…尽量收一下腿，让一下过道好吗？”
帝皇依言，费力地将腿往回收了收，过道勉强能容人通过。
乘务员推车过去后，邻座的男人终于忍不住，带着哭腔对刚走过去的乘务员背影喊道：“乘务员！这不行啊！我这儿完全没法待了！他一个人占了快两个位置！我要求换座位！”
他的声音不小，顿时吸引了附近几排乘客的注意，窃窃私语声嗡嗡响起。
帝皇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目光像针一样刺在自己身上，带着审视、不满，甚至一丝看热闹的兴奋。
乘务员很快被喊了回来，看着这明显失衡的局面，也感到头疼。“先生，您看…您这体型，坐票确实太委屈您了。我们这趟车卧铺也满了…要不，您看能不能…稍微再坚持一下？或者，您到车厢连接处那里站一会儿？那里空间大些。”
她的建议小心翼翼，带着商量的口吻。
帝皇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乘务员脸上。那目光并不凶狠，却带着一种天然的、沉重的威压，仿佛被无形的山峦注视着。
乘务员脸上的职业笑容瞬间僵住，后背不由自主地绷紧，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她感觉自己像是被某种洪荒巨兽锁定，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然而，帝皇却没有做任何事，缓缓的站起身来，错开人群走到了火车交接处，静静的靠在门口。
看到帝皇没动手，众人这才松了口气，车厢内又恢复了热闹的景象。
“叔叔，你长得好高好壮啊！”一个穿着草原袍的小男孩抬起头努力的仰视着帝皇说道。
帝皇没有做声，也没有说话。
可是小男孩却像自来熟一样，丝毫不以帝皇的身形而感到畏惧，自顾自的说道：“我要是能像叔叔一样就好了，长得高高大大的，骑着草原上最骏的烈马，叔叔，你平时都吃些什么？我也要向您学习！”
帝皇终于低下了头，看着眼前面色有些苍白，身形有些弱小的小男孩，眉头微微皱了皱。
“吃肉！”
小男孩眼睛微微瞪大，“吃肉啊，我阿大也经常给我吃牛肉羊肉，可是我还是长不大，其他朋友都嫌我瘦小，不和我玩了。”
说到这里，小男孩眼睛红了，似乎有很多委屈与不甘。
帝皇静静的看着对方，应付小孩子，他也并不擅长。
“阿日斯兰！”正在帝皇烦恼之际，忽然一个焦急的男声传来，一个蒙古汉子匆匆的走了过来，看到帝皇面前的小男孩后，才稍微放松了一些，忙将他拉到了自己跟前，然后才带着一些警惕看着帝皇。
“不好意思，孩子不懂事，给您造成的困扰还请多多包容，”中年男子认真的说道。
帝皇摇了摇头，瓮声瓮气的说道：“没事”。
火车在摇晃中向着远方奔驰，帝皇像个木桩子一样，站在过道的门口，直勾勾的看着路上的风景，时不时的会有人路过，然后被他吓一跳。
终于，在一个日夜后，帝皇的目的地到了，他走下了车，终于直起了腰身，浑身发出了噼里啪啦的骨头舒展的声音，让他周围的人频频侧目。
帝皇不理会别人的目光，大步前行出了火车站，看着面前这座大都市，眉头微微皱了皱，不是草原吗？怎么还是这么一副样子。
“坐车坐车！谁要坐车！去草原只要五十！现在就能出发！”一个晒得黝黑的男子招揽着客人。
帝皇沉默片刻，走上前去。
男子只感觉天黑了，转过身来看到帝皇后吓了自己一跳，忙后退了几步，“你，你要做什么？”
帝皇疑惑的看着对方，“坐车！”
“你，你要坐车？！”男子打量着帝皇高大的身材，突然感觉有些喉头发紧，他又看了看自己的小出租车，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不成，你坐不下，换一个吧。”
帝皇眉头微微皱起，他没有再多言，而是将手机上的地图打开，然后沉默的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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