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嫌价格贵，康越心暗自苦笑，其实前两套也特别合身，她身材很好，腰细腿长，意外的是大臂和背部没有赘肉，胸部却饱满挺拔，简直中了基因彩票。要知道大多数女人是胸和瘦不可兼得。胸的肉多，后背的肉也多，她就有这样的苦恼，背练薄了，胸就要缩水。
刘忆这样的条件随便穿穿就不差。可是，她穿的比随便还随便，不仅外衣随便，内衣也随便，一件肉色带海绵垫的背心式内衣，一件高腰宽大的白底碎花内裤，真的是随便的不能再随便了，好身材全被淹没，简直暴殄天物。
康越心怜惜地看着她，甚至有些心疼，妈妈生病，经济压力和心理压力的双重打击下，人哪有心思穿得花红柳绿，况且，听小彬说，她还要面对不怀好意的男人的觊觎，这么说来穿得土包子一些也算是自我保护。
心里一阵酸涩，她想为这朵娇嫩的花儿遮风挡雨。
“不用担心价格，我送你，人靠衣装嘛，你不知道城里人多势利，看人下菜是基本操作，上班和人打交道，着装还是注意些更好。”
“我不用跟人打交道。”她辩解道。
康越心笑她，难得耍一次小脾气。
“现在不用，以后也不用吗，一直在后院里修花枝摘叶子包花束，不接订单不见客人，拿着微薄的薪水，买件衣服先看标价牌么？尼尼有没有跟你说高姐除了花间，除了雨林路和镜明路上的花店，还有桃湖区的绿植中心，到那边上班工资翻三倍，不想争取吗？”
康越心顿了顿，接着说，“如果志不在此，就更好好要打扮了，钓个金龟婿，回家为他做羹汤。”
两人面面相觑。
刘忆哑口无言，过了一会儿，她说：“这样不好，不该让你破费，你已经够照顾我了。”
康越心拉她坐在自己身边，“这样很好，照顾你是应该的，你一直喊我心姐，我当然要担起做姐姐的责任啦。要记住，你很好，勤劳善良，做得一手好菜，而且人又美又温柔，你配得上一切美好的东西，懂吗？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十秒之后说‘我懂’。”
康越心再次化身老师，这回她上课的内容是“甩掉卑微，拥抱自信。”
或许对别人来说这是简单的小事，对刘忆来说难于登天，从小她就不敢和别人对视，那种直勾勾的眼神让她害怕，仿佛对方眼睛里有法力无边的巫婆，她盯着默数到三，她就会窜出来将自己吞掉，吞进她深不见底的身体之中。
“你可以的，相信自己。”
康越心耐心鼓励，她必须学会，不然会吃亏，低头不敢看人的习惯让别人察觉到，就明白她好欺负。
刘忆缓缓抬头，和康越心的目光相对，在她眼中看到了自己。是的，她看到的不是康越心，是另一个自己，陌生，疏离，紧张不安。她的情绪全在脸上，没有一点隐藏。
原来别人看到的她是这个样子。
“说‘我懂’。”
“我懂。”跟催眠似的，她跟着脱口而出。
康越心赞赏地拍拍她的肩膀，“儒子可教也。”
刘忆没有再换上她的旧衣服，康越心让店员剪了吊牌，直接上身。康越心付钱，惹得店员羡慕刘忆有这样的好姐姐。
好姐姐的好还在继续，做通了思想工作，接下来的买买买就顺利多了。两件t恤两条裤子一件连衣裙，一双乐福鞋一双猫跟凉鞋，刘忆拦都拦不住。
康越心让她放心，今天的花费她全包。
“你只管美美的就行。”
康越心喝着咖啡，看着对面焕然一新的刘忆，成就感油然而生。
“你说我们是不是长得很像，为什么那些店员笃定我们是姐妹？”
刘忆摇头，“不觉得。”
她认为店员就是套近乎，脑补出高收入姐姐为刚出校门的妹妹豪掷千金买行头的故事。
她觉得俩人一点都不像，甚至是完全相反。康越心明媚艳丽，长卷发大红唇，眼神如炬，好像一切都在掌握之中。而自己……
所以，怎么可能是姐妹。除非女同胞统称一家人，那样的话，就算姐妹了。
刘忆说不像，康越心有隐隐的失落，她们没有默契。她们的外在性格是不像，可是，她对她，真的是发自内心亲妹妹的呵护。
“知道吗，我曾经吵着要父母给我生个妹妹。妈妈说再生一个你得到的爱就只有一半了，我说我不在乎，而且愿意把自己的爱分给妹妹，照顾她爱护她。爸爸以为我太孤单，给我买了好些芭比娃娃。他说好好照顾娃娃，就当它们是妹妹。”
“那也很好，拥有芭比娃娃是很多女孩子的梦想。”
刘忆小时候也想要芭比娃娃，妈妈说，爸爸会买，他会带着最漂亮的娃娃回来和我们团聚。她信了，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直到她等待的耐心一点点耗尽。她不明白妈妈为什么要骗她，因为是小孩子的缘故吗？
大人骗孩子天经地义，不用承担任何责任。
“它们确实缓解了孤独，但是代替真人，还差的远呢。”
她的遗憾刘忆无法共情，太幸福的人，针眼大的痛苦都会放大几万倍。
手机响了，打破了两人的沉默。
“说曹操曹操到。”康越心接通视频，亲昵地喊老妈中午好。
“女儿忙什么呢？”
“逛商场。”
“有没有买到喜欢的，要不让金师傅给你做几件？”
“不是我买，是陪小忆买。”康越心把手机转向刘忆，她不得不慌忙挤出礼貌的微笑应对。
“哦，我记得她，你们婚礼上挺文静的女孩子。”
康越心竖起大拇指，夸妈妈记性好。
“女儿好像胖了点？”说话的是男人，康明，康越心老爸。
“是吗？还不是小忆做饭太好吃了。”
“胖点好，健康第一位。”康明呵呵地笑，“跟你说个事，于岩找的房子，有一套我和你妈特别满意，打算这两天过去看看。”
“好啊，满意的话就搬过来吧，反正都退休了，让我这个做女儿的好好尽孝。”
“你呀，有心就好了。”
那边满意地笑了。
“老爸你都笑出花来了，你开心了能不能让女儿也开心一下，你看夏天到了，穿漂亮裙子的季节又来临了，您能不能支援一下宝贝女儿的夏季大采购呢？”康越心边说边做着数钱的手势。
“小事一桩，要多少？”
康越心没有半分客气，“多多益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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