询问室的门轻轻关上，隔绝了外面办公区的嘈杂。王警官将笔录本放在桌上，给林墨倒了杯温水。
“别紧张，就是把刚才的情况再详细说一遍。”王警官语气温和，试图让这个看似受了惊吓的学生放松下来。
林墨双手捧着一次性水杯，指尖微微用力，恰到好处地显露出一丝后怕。他抬起头，眼神里带着点惊魂未定的余波，却又努力保持镇定的样子。
“谢谢警官。”他声音不高，但清晰，“我今天放学，像平时一样走那条近路回家。刚进巷子没多久，就看到那几个人堵在那里。”
他开始叙述，语速平稳，偶尔在描述刀哥挥舞钢管和混混们亮出弹簧刀时，会稍微停顿，像是需要鼓起勇气才能回忆那些可怕的细节。
“他们问我是不是林墨，还说……是赵浩让他们来的，要给我点教训。”他提到了赵浩的名字，但语气平淡，没有刻意渲染，仿佛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王警官和做记录的年轻警察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然。又是学生间的矛盾引发的社会人员介入，这类事情他们处理过不少。
“我当时很害怕，”林墨继续道，语气带着真实的情绪，因为他确实“曾经”害怕过，在获得能力之前，“他们人很多，还拿着东西。我就想着，不能硬拼，得找机会报警。”
他详细描述了自己如何一边与对方周旋，一边慢慢向巷口移动的过程，重点突出了自己的“恐惧”和“机智”。
“快到巷口的时候，我看准机会，转身就跑。跑到有人的地方，立刻用手机报了警。”他拿出自己的老式手机，展示了一下通话记录，时间戳与报警中心记录完全吻合。
“然后呢？”王警官追问关键部分，“你说他们自己打起来了？”
“是的。”林墨脸上适时地露出困惑和不可思议的表情，“我报完警，担心他们追出来，就躲在巷口拐角偷偷看了一眼。结果……结果就看到他们像疯了一样，开始互相殴打。那个带头的刀疤脸还在大喊大叫，说什么……有鬼？”
他皱起眉头，摇了摇头，仿佛无法理解那荒谬的一幕：“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打着打着就全倒下了。然后……然后你们就来了。”
整个叙述过程，林墨的表情、语气、肢体语言，都完美契合一个劫后余生、心有余悸，又对某些无法解释的现象感到困惑的普通高中生形象。他的说辞逻辑自洽，与现场勘查情况（混混互殴）、报警记录以及刀哥那些疯言疯语都能对应上。
年轻警察一边记录，一边忍不住偷偷打量林墨。这个学生太镇定了，叙述条理清晰得不像刚刚经历过那么危险的事情。而且，那群混混怎么就突然内讧得那么厉害？但他也只是心里划过一丝疑虑，找不到任何证据支撑。
王警官阅历丰富，虽然也觉得那群混混内讧得有些蹊跷，但更倾向于认为他们是分赃不均或者早有矛盾，这次只是恰好爆发了。至于刀哥那些鬼怪言论，在他看来纯粹是吸毒后的幻觉或者为了脱罪胡言乱语。一个高中生能让一群持械混混自相残杀？这比鬼怪之说更不靠谱。
“好的，情况我们了解了。”王警官合上笔录本，语气肯定，“林墨同学，你今天的处理方式非常正确，保护了自己。你是这起事件的受害者，那些社会人员我们会依法处理。”
他站起身，拍了拍林墨的肩膀：“回去好好休息，别多想。如果需要心理疏导，可以联系学校或者我们。”
“谢谢警官。”林墨也跟着站起来，微微欠身，态度恭敬。
他在一位警察的陪同下走出派出所。夜风拂面，他轻轻吐出一口气，不是放松，而是带着一种计划顺利完成的从容。
他站在路边，拿出手机，看到了苏雨晴的未读短信和通话记录。他先回了短信报平安。
刚放下手机，一辆出租车适时地停在他面前。
坐进车里，报出地址，林墨靠在后座，闭上眼睛。
脑海里回放着刚才在派出所的每一幕。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都经过精心设计，既符合逻辑，又引导着警察得出他想要的结论。
“受害者”这个身份，是一层完美的保护色。
没有人会怀疑一个受害者，尤其是这个受害者表现得如此“正常”且“无辜”。
出租车平稳行驶，窗外的霓虹灯光流线般划过。
林墨的嘴角，在阴影中，无声地向上扬起一个微小的弧度。
扮演一个受惊的受害者，似乎比想象中更有趣。
这也让他更加确信，在这个世界上，很多时候，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都未必是真相。
而掌握了“隐身”真相的他，已经站在了规则的更高处。
赵浩，你找来的人，现在在拘留所里。
下一步，你又会怎么做呢？
我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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