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华文显然不打算给景帝留退路。他 “噗通” 一声跪倒在地,铠甲与青砖碰撞,发出沉重的闷响,震得殿内众人皆是一惊。他猛地扬起头,眼眶泛红,声音哽咽却字字清晰:“陛下!臣所言句句属实!绝非虚言!谢家仗着宫中昭容娘娘撑腰,早已目无王法!谢远在江南任织造这些年,表面上督办贡品,暗地里却培植私人势力,与那些前朝余孽往来密切,书信中‘故国旧主’‘时机未到’之语,便是铁证!其心可诛啊!”
他一边说,一边重重叩首,额头上很快便渗出血迹,模样凄惨又决绝:“若今日不严惩谢远,他日这些乱党羽翼丰满,必成大患,恐动摇国本!臣恳请陛下下旨,即刻将谢远押解进京,交由三司会审,还朝堂一个清明!”
说到这里,他话锋陡然一转,目光死死盯着御座方向,语气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强硬:“更重要的是,谢昭容身在宫中,恐会继续蛊惑圣听,干扰陛下判断。臣斗胆恳请陛下 —— 废黜谢氏昭容之位,打入天牢,与谢远一并审问!以证清白,以安人心!”
殿内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直到此刻,所有人都明白了华文的真正目的 —— 扳倒谢远只是第一步,他要的是借着 “谋反” 的罪名,彻底废掉谢含烟,让被禁足的华妃重掌后宫权势,届时华家在朝堂与后宫的势力便会连成一片,无人能及。
华文跪在地上,低垂的眼眸里满是得意。他算准了景帝不敢在 “动摇国本” 的大义面前退缩,算准了百官畏惧他的兵权不敢反驳,更算准了 “谋反” 这顶帽子足够沉重,足以让景帝不得不牺牲谢含烟和谢家 —— 毕竟,帝王之心,最重的从来都是江山社稷,一个女人、一个家族,又算得了什么?
御座之上,景帝的呼吸骤然沉重起来。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胸腔里的怒火像是要喷薄而出,几乎要冲破理智的束缚。他恨不得立刻下令,将这以下犯上的华文拖出去治罪,可指尖刚碰到龙椅扶手,便又强行按捺住 —— 他不能动怒。
若是此刻发作,华文必定会哭诉自己 “忠心护主却遭陛下迁怒”,届时朝野上下定会流言四起,说他被谢含烟迷惑,不辨忠奸,为了一个女人罔顾江山安危。这正是华文想要的结果,他不能落入这个圈套。
景帝强压下怒火,冷冷地扫视着阶下的百官。只见平日里敢直言进谏的太傅垂着眼帘,手握笏板的手指发白;与谢远交好的江南道御史,头埋得几乎要碰到地面;连几位素来中立的老臣,也只是面无表情地站着,仿佛这场关乎家族生死、宫廷格局的争斗,与他们毫无关系。
一股冰凉的寒意,从景帝的心底缓缓蔓延开来,遍及四肢百骸。这就是他倚重的朝臣?这就是他精心维系的朝堂?在华家的权势面前,竟无一人敢站出来说一句公道话,无一人敢反驳华文的污蔑!皇权的威严,在这一刻竟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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