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发生在八十年代北方的一个小村庄里。
团林村。
腊月的天，到处白晃晃的，日头晒着，却没有多少暖意。
村口几个穿着打着补丁的厚棉袄妇女此刻正凑在一起。
她们冻的来回跺着脚，两只手插在袖口里，时不时的吸溜一下鼻涕，抬起袖口蹭一下。
几个人的头聚在一起，嘀嘀咕咕，哈出的气成了白雾。
“哎，你们听说了吗，那王桂花又和邱瘸子搞到一起了。”
村里的孙婶开启了本次话题。
剩下两个妇女一听来了精神，“真的假的？邱瘸子那腿脚都不利索，还能顶用啊？王桂花真不挑食。”
“你们懂啥？那两条腿又不关第三条腿的事。”
说罢，几人挤眉弄眼的笑了起来。
“说真的，我刚看见邱瘸子又偷偷去了。”
“这邱瘸子是真不怕他家那个老闺女嫁不出去啊，一点也不顾点名声。”
“那王桂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跟没见过男人似的，看谁都带着点骚气，你们可要看好自己家男人。”
他们口中的邱瘸子就是邱燕爸，邱燕爸腿脚不好，大家都叫他邱瘸子。
她们几个正聊的起劲儿，根本没注意到身后的邱燕。
邱燕戴着缝了又缝，补了又补的棉手闷子，拖着一爬犁的柴火从她们身后经过，柴火拉的多，她穿得又多，只露出一双睫毛结了霜的眼睛，再加上厚厚的积雪让她走得很累。
一听在说自己家的事儿，她气坏了，丢掉爬犁冲上去：“你说谁呢？有证据吗？家里活干完了吗？学人在这嚼舌根！”
几个人先是被吓一跳，然后其中一个妇女仗着自己年纪大，掐着腰，指着邱燕，“你这小崽子怎么和长辈说话呢！”
“想当我长辈你也配！天天满嘴胡言乱语，再敢乱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邱燕翻了一个白眼。
几人被说得脸上有点挂不住，其中一个妇女冲上去想挠邱燕，“哎，你这没人要的老姑娘我今天教你做人！”
两个人扭打在一起，邱燕也不怕，别看她年纪小，身高体壮的微胖身材，常年干农活，力气也不小，人也灵活。
那妇女扑了一个空，反倒让邱燕踹了一脚。
剩下的两人赶紧去拉，假模假式的拉偏架，嘴上喊着，“别打了，别打了，这是干啥啊？”
一边只去拉着邱燕，想控制住她，邱燕哪里那么好对付。
胳膊被控制住了，邱燕就用咬的，用踢的，一时间场面混乱。
几个人披头散发的，邱燕脸上也被挠了几道血道子，棉袄也破了，戴的帽子手套也被扯掉了。
但她还是像一只小兽一样，绝不服软，她嘴里大声骂着，“你们几个老娘们好意思吗？那么大岁数了，合伙欺负我一个小姑娘，大家快来看看啊！”
几个妇女也不同程度的受了伤，有的脸上挂了彩，有的头发掉了一缕，连她们的棉袄都跟着不同程度的受了伤，掉扣子的，扯开线的。
她们毕竟人多，年纪又大，邱燕这样喊叫让她们很没面子，只好暂时停战。
她们人是要走了，但嘴瘾也得过过。
“走吧，咱回去别和这个泼妇计较，家里都一团糟还在这打架呢！”
“真是个疯子，难怪嫁不出去。”
“该死的都给我滚！下次乱讲话我撕烂你的的嘴！多干点正事儿吧！”
那个时候的邱燕是很疯的，她的“疯”在村里是有名的，小小的她自己就要撑起一个家，如果不厉害点就会被欺负。
等他们走了以后，邱燕想起他们的话，也犯起了嘀咕，越想越不对，柴火都顾不上了。
她把柴火放在角落里，自己稍微整理了一下，四处看看没有人，气势汹汹的走了小路去了王桂花家。
虽然她是还没出嫁的闺女，但是虎劲儿上来了，加上刚才还打了一架正在气头上，便也不管不顾起来，准备去抓奸！
另一边。
“邱哥，你看着真有劲儿，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王桂花那粘腻的声音听得人都起鸡皮疙瘩了。
邱燕爸听得急不可耐，“看着你我就有劲儿了！”
“别急别急，进屋来嘛。”王桂花推开邱燕爸要抱上来的手，一边往屋里走，一边抛媚眼。
邱燕爸都五迷三道的了，跟着就进去了……
这边邱燕先是躲在窗外，听着果然有他爸的声音，顿时气得浑身发抖。
她一脚踹开了门，刚想发火，却发现里面不止他爸一个男的。
邱燕爸居然蹲在地上，对面站着一个身材臃肿的光头男人，居高临下满脸不屑的看着邱燕爸。
这光头男人王桂花的小叔子吴大江，村里出了名的游手好闲。
王桂花在里面坐着看不清表情。
邱燕爸被突然出现的邱燕吓了一跳，看上去又有些不好意思，他想赶走她。
“你虎啊！你个大闺女进来不知会一声！滚出去！麻溜的回家！”
“来的正好！正要给你们家捎信呢！”
说话的是吴大江，他语气轻佻。
邱燕一头雾水：“捎啥信？”
邱燕爸看向吴大江，声音带点乞求的意思：“你别说了。”
“这哪有你说话的份？现在嫌丢人了？”
吴大江冷哼一声，接着说道：“我哥没得早，留下孤儿寡母的，现在你爸还睡我嫂子，你说怎么办？”
这事弄的邱燕一时没了主意，她一个没出门的大姑娘，哪里会处理这种事？
王桂花小叔子走过来，嘿嘿一笑：“你不知道没关系，刚才我和你爸商量过了，现在呢，有两个办法。
一是把你家那头猪赔给我们，这事儿算了了。
这个二嘛……”
说到这里吴大江停顿了一下，他露出猥琐的笑容看向邱燕，看的邱燕一激灵。
吴大江接着说，“就是你看你爸睡我嫂子，你也可以嫁给我，咱们谁也不亏。”
邱燕听到这里她真想上去撕烂吴大江的嘴，但是她忍住了，她爸还在人家手里，她想看看她爸的想法。
邱燕爸蹲在那里不吱声，只是唉声叹气的。
邱燕有点失望，这还用迟疑吗？
吴大江见他们不说话，脸色一变，恶狠狠地说：“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要是不答应，有你好受的！”
邱燕毫不畏惧的盯着他，“我倒要看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吴大江冷笑一声，“哟，还挺有脾气，那你说咋办？难不成你想赖账？裤子又不是我给他脱的，要不要我找书记过来？”
邱燕爸肯定心虚，“我们赔猪，我们赔猪，别和她一般计较。”
“爸！那是我们留着过年的！借了钱买的，过年卖了挣了钱好还人家，现在你给他们了，我们咋整？明明就是她不要脸的勾引你！谁知道是不是两人串通好的！”
吴大江似乎有点心虚，作势要去找书记。
邱燕爸赶忙拉住他，“不用，不用，我明天把猪送来，她一个丫头片子知道啥？”
邱燕爸心想吴大江一去，村里就都知道了，到时候名声不好，谁还敢娶他家的两个闺女？闺女的彩礼不比一头猪贵的多，这点他还是想得通的。
邱燕爸拉着邱燕出了门，临走还看了一眼王桂花，王桂花倒是一眼都没看他。
最终还是赔了一头猪了事。
邱燕妈回来见猪没了，便问道：“猪呢？”
邱燕爸没好气的说：“我哪知道？管好你自己得了。
你个死老娘们天天就知道出去耍钱，家里你都不管！”
“我问下都不行？”邱燕妈也生气了。
平常肯定是打起来了，今天邱燕爸有点心虚，摔门走了。
这年邱燕二十岁，还没嫁人，明明还是花一样的年纪，在当时的村里已经是老姑娘了，村里的姑娘大多数十五六就订了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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