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媒的点名，像是一阵横扫千军的东风，彻底吹散了笼罩在赵氏帝国上空的最后一丝阴霾。
不，应该说，它将那片阴霾，变成了悬在赵家头顶的断头台。
市场的反应，比任何时候都要真实和残酷。
第二天一早，赵氏传媒的股价，连挣扎一下的机会都没有，直接以“一”字跌停开盘。数十亿的卖单，像一座巨大的墓碑，死死地封在跌停板上，宣告了这家昔日传媒巨头的彻底死亡。
银行的催贷电话，雪片般飞向了赵氏传媒的总部。合作伙伴的解约函，通过传真机，一张接一张地吐出来，堆满了办公桌。
墙倒众人推，鼓破万人捶。
赵氏传媒，这座曾经坚不可摧的商业帝国，在一夜之间，从人人敬畏的庞然大物，变成了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瘟神。
紧急召开的董事会上，赵毅的罢免议案，全票通过。
曾经围绕在他身边的那些“忠臣”，没有一个人为他说一句话。他们忙着争夺赵毅倒下后留下的权力真空，忙着和焦头烂额的银行代表谈判，试图从这艘即将沉没的破船上，抢救出一点属于自己的私人物品。
混乱之中，赵康，这位一直隐忍在赵毅光环之下的二号人物，顺理成章地接管了这副烂摊子。
但他很快就绝望地发现，这已经不是一个烂摊子了，这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公司的现金流已经彻底断裂，负债总额高达数百亿，光是每天的利息，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立刻宣布破产清算，所有资产被法院拍卖，股东血本无归；要么，找到一个愿意接盘的买家，用一个屈辱的价格，将公司卖掉，至少还能保住一点颜面。
就在赵康焦头烂额，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时，他的办公室里，迎来了两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顾倾城和秦月。
一个，是刚刚在金融市场上将赵家屠戮殆尽的“华尔街之狼”。
一个，是在法庭上将赵家首席律师驳得体无完肤的“律政侠女”。
她们的出现，让整个赵氏传媒总部大楼的气氛都变得诡异起来。员工们远远地看着她们，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恐惧、憎恨，还有一丝无法言说的……羡慕。
赵康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接待了她们。这间办公室，一天前还属于赵毅，视野开阔，能俯瞰半个京城的风景。
“两位大驾光临，不知有何指教？”赵康强装镇定，亲自为她们倒了茶。
秦月没有说话，只是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轻轻放在了桌上。
文件封面上，只有几个冰冷的黑体字：
《关于对华影院线联盟及赵氏传媒集团核心资产的收购意向书》。
赵康的瞳孔猛地一缩，端着茶杯的手，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
他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但他没想到，会这么快，这么直接。
他翻开文件，只看了一眼报价，脸色就瞬间变得惨白。
二十亿。
对方只出价二十亿，就要收购赵家旗下最核心的两块资产：占据全国院线百分之七十市场份额的华影院线联盟，以及掌控着无数媒体渠道和艺人资源的传媒集团。
要知道，在一个月前，这两块资产的市场估值，超过五百亿！
这哪里是收购？
这分明是抢劫！是趁火打劫！
“顾总，秦律师，你们这个价格……”赵康的声音干涩，带着一丝哀求，“是不是太……太没有诚意了？”
顾倾城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赵总，我想你搞错了一件事。”她慢条斯理地说，“我们今天来，不是来跟你谈判的，我们是来给你一个选择。”
她放下茶杯，目光终于落在了赵康的脸上，那眼神，冰冷而锐利，仿佛能穿透人心。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接受这个价格，二十亿现金，今天之内到账。你们的股东，至少还能拿回一点渣。你，赵康先生，也能以一个‘保全了公司最后体面’的形象，体面地退场。”
“第二，”顾倾城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笑意，“拒绝我们。明天，星尘引力将联合十几家被你们打压过的中小影视公司，成立‘反垄断基金’，协助他们对你们提起集体诉讼，索赔总额，不会低于一百亿。到时候，你们只能破产清算，所有资产被冻结、拍卖，你们的股东，将一分钱都拿不到。而你，赵康先生，将会作为赵氏帝国的末代皇帝，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秦月在旁边适时地补充了一句：“根据我们的资产评估，赵氏传媒目前的净资产，已经是负一百三十二亿。从法律上讲，我们出二十亿，已经是做慈善了。”
赵康的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
他看着眼前的两个女人，一个用资本的屠刀抵着他的脖子，一个用法律的利剑指着他的心脏。他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这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必死的局。
他终于明白，江川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挣那五亿的票房。他要的，是赵家的命，是整个旧秩序的根基！
“我……”赵康张了张嘴，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掐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最终，他颓然地瘫倒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用尽全身的力气，吐出了两个字。
“……我签。”
半小时后，收购协议签订。
星尘引力，用从赵家身上赚来的钱，买下了赵家最核心的命脉。
消息传出，整个行业为之失声。
人们这才真正理解了什么叫“站着，还把钱挣了”。这不仅是挣钱，这是在诛心！
当天下午。
江川在一众新下属敬畏的目光中，走进了这栋刚刚被收购的传媒集团大楼。他乘坐专属电梯，直达顶层，走进了那间曾经属于赵毅的、象征着无上权力的办公室。
他没有在老板椅上落座，而是径直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这座繁华的城市。
无数的记者和媒体，早已闻风而动，将大楼外围堵得水泄不通。天空中，甚至盘旋着几架新闻直播的无人机。
江川知道，全世界都在等他开口。
他按下了桌上的一个按钮，办公室的广播系统，瞬间连接到了大楼外的所有扩音设备上。
他平静而清晰的声音，通过广播，传遍了广场，传遍了直播信号，传向了全世界：
“从今天起，旧的时代结束了。”
“我，江川，代表星尘引力，向全行业承诺：我们将致力于建立一个公平、公正、透明的文娱新秩序。在这里，才华将是唯一的通行证，梦想将不再被资本绑架。所有被埋没的遗珠，都将在这里重新闪耀。所有被压迫的创作者，都将在这里站直身体。”
“欢迎来到，新世界。”
京城，特护病房。
电视屏幕上，正直播着这一幕。
江川的身影，沐浴在夕阳的余晖中，宛如一尊加冕的新王。他的身后，是他刚刚征服的帝国版图。
赵毅呆呆地看着屏幕，看着那个年轻人，站在自己曾经最引以为傲的地方，向世界宣告着他的胜利。
他感觉自己身体里的最后一丝力气都被抽干了。那是一种比死亡更彻底的失败，是一种存在被完全抹去的虚无。
他的野心，他的帝国，他的尊严，他纵横一生建立的一切，都成了对方登基大典上，最华丽的背景板。
“噗——”
又一口鲜血喷出，溅满了整个电视屏幕，将江川的脸，染成了一片血红。
赵毅仰面倒在病床上，双眼圆睁，死死地盯着天花板，嘴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旧风箱般的声音。
“我赵毅……纵横一生……竟败在……一个……小辈手中！”
声音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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