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特护病房。
浓重的消毒水气味，也掩盖不住空气中弥漫的压抑和暴戾。
赵毅半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如纸，但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却燃烧着近乎疯狂的火焰。床边的医疗仪器，因为他剧烈起伏的情绪，不时发出刺耳的警告声。
病房里，站着几个赵氏集团最核心的亲信。每个人都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五亿……”赵毅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十二个小时，五亿……好，好一个江川，好一个星尘引力。”
他笑了，笑声凄厉，牵动了胸口的伤，引来一阵剧烈的咳嗽。
“大哥，您别动气，身体要紧。”赵康连忙上前，递过一杯水。
赵毅一把推开，水杯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身体？我的江山都快没了，还要这副皮囊有什么用！”他死死地盯着面前这群他曾经最信任的臂膀，“说！现在怎么办？法律上，钱立群那个废物被人按在地上打！舆论上，我们成了人人喊打的黄四郎！现在连票房都……你们告诉我，我赵家的脸，还要不要了！”
一个掌管金融业务的副总，硬着头皮开口：“赵总，股市那边……我们旗下的几家上市公司，今天开盘就集体跌停，根本没有承接盘。市场的恐慌情绪非常严重，再这样下去，我们的资金链……”
“那就让他们跌！”赵毅猛地打断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不破不立！既然常规的手段都没用了，那就掀桌子！”
他环视一圈，声音冰冷刺骨。
“把我们所有能动用的资金，全部调集起来！海外账户，秘密基金，包括准备用来收购欧洲那家院线的钱，全部！立刻！马上！给我转回来！”
众人大惊失色。
“大哥，那可是我们最后的储备金了！动了那个，我们就真的没有退路了！”赵康急道。
“退路？”赵毅冷笑，“我赵毅纵横商场半生，什么时候给自己留过退路？他江川不是想站着挣钱吗？我就让他连跪着要饭的机会都没有！”
他看向那位金融副总，一字一句地命令道：“第一，我要你们在股市上，对所有‘星尘引力’概念的股票，进行无差别做空！我不管它是什么公司，只要跟星尘引力沾一点边，就给我往死里砸！我要让所有敢跟江川站在一起的资本，全部血本无归！”
“第二，启动‘焦土计划’。发动我们所有的媒体资源，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给我造势！就说江川涉嫌金融诈骗，说‘星河’平台是一个骗取用户隐私和押金的庞氏骗局！九块九的电影票？那是诱饵！他的目标是把所有用户的银行账户都掏空！给我把水搅浑，把恐慌制造起来！”
“第三，”赵毅的眼神落在了赵康身上，“联系‘利维坦’那边的人。告诉他们，我不计代价，我要‘星马’App从互联网上彻底消失！物理层面上的消失！”
这一连串疯狂的指令，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了彻骨的寒意。
这不是商业竞争，这是同归于尽的自杀式攻击。
调集百亿资金做空，这几乎是赌上了赵家几十年的积累。一旦失败，赵氏帝国将万劫不复。
“赵总……这风险太大了……”金融副总颤抖着说，“我们没有足够的关于星尘引力旗下公司的情报，这样盲目做空，万一……”
“没有万一！”赵毅嘶吼道，“他江川一个二十多岁的毛头小子，就算背后有高人，根基能有多深？他所有的资产，不外乎就是那个破平台，还有从华尔街骗来的两亿美金。百亿对几亿，优势在我！我要用钱，活活砸死他！”
他猩红的眼睛里，只剩下赌徒最后的疯狂。
他知道，自己已经输不起了。
这一战，不仅关系到他的商业帝国，更关系到他作为“旧王”的尊严。
……
一场针对星尘引力的金融围剿，在赵毅的指令下，以雷霆万钧之势展开。
下午开盘，香港和美股市场风云突变。
十几家被市场划归为“星尘引力概念股”的公司——包括为“星河”平台提供部分技术支持的软件公司、与顾倾城旗下基金有过合作的投资机构，甚至连当初那家为剧组提供资信证明的乌克兰银行的关联债券，都遭遇了海啸般的卖盘。
数不清的卖单，像乌云一样压在K线图上，股价瞬间跳水。
“怎么回事？G-tech为什么突然暴跌？”
“天呐，天誉资本也被砸了！这是出什么事了？”
“有传言说，这些公司都卷入了内地的一场金融诈骗案，主犯叫江川！”
与此同时，国内外的社交媒体和财经论坛上，无数抹黑星尘引力的文章凭空出现。
《深度揭秘：九块九电影票背后的惊天骗局！》
《一个前员工的泣血控诉：星尘引力如何用‘孤勇者’情怀收割用户！》
《华尔街分析师警告：‘星河’App存在巨大安全漏洞，你的隐私正在被贱卖！》
这些文章图文并茂，数据详实，引用的“专家”言之凿凿，仿佛已经盖棺定论。
一时间，刚刚还在为《让子弹非》狂欢的舆论场，瞬间被注入了一股恐慌和质疑的暗流。
许多刚刚付费的用户，开始 ??起来。
“不会吧？真是骗局？”
“我刚绑定了银行卡，不会有事吧？”
“我就说嘛，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九块九看大片？”
恐慌是会传染的。
星尘引力集团的公关部电话被打爆了，杨舟团队监测到的舆情数据，负面情绪占比开始抬头。
指挥室里的气氛，也从早上的狂喜，转为凝重。
“老板，赵家疯了。”杨舟指着屏幕上那些断崖式下跌的K线图，“他们不计成本地在做空我们所有的关联方。我们的一个服务器供应商，股价半小时内跌了30%，已经打电话来问我们，是不是要终止合作了。”
“公关部那边也快顶不住了。”苏晴的脸色也很难看，“对方的攻势太猛，而且全部是冲着‘金融诈骗’这个点来的，非常恶毒。很多不明真相的网友已经被带了节奏。”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江川和顾倾城。
江川依旧平静，他只是看了一眼数据，然后问顾倾城：“鱼儿都进网了吗？”
顾倾城推了推鼻梁上那副没有镜片的金丝眼镜，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她的手指在键盘上轻轻敲击，调出了一个隐秘的交易界面。
那上面，是一张巨大的、错综复杂的持仓网络图。每一个节点，都代表一个离岸账户，一个壳公司，或一个信托基金。而这些节点，此刻正闪烁着绿色的光芒，代表着巨额的浮盈。
“进来了。”顾倾城的声音，轻柔而冰冷，像女武神在吟唱战歌，“一百二十三亿七千万。比我们预估的，还多了二十亿。赵毅，把他棺材本都压上来了。”
她抬起头，看向江川，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那是猎人看到猎物掉入陷阱时的眼神。
“他们以为自己在围剿。”
“其实，他们只是在给我们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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