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最终同意：“好，我试试看……”
“小九最好啦！”
小九被小女孩夸得忍不住低下脑袋，羞涩地不敢看她，冰冷的脸色正不断消融。
“那明天见咯！”
“嗯，明天见。”
小女孩偷偷跑回去。
小九抱着灿烂明媚的向日葵开心极了。
她偷偷找来水瓶，将向日葵放进里面，坐在学习桌前，一眨不眨地看着向日葵。
哪怕脸上依旧是如冰窖寒冷的脸色。
也藏不住心中那异样的表情。
她忍不住抚摸温热的脸蛋，心里被一种不知名的情绪塞得满满的。
第一次产生这样令人心里暖暖的、轻飘飘的情绪，让人有点沉醉其中。
她打算等明天的学习日，找相关的书，查一查自己这是怎么了。
虽然陷入一种不知名不知情况的情绪，是一件无厘头不应该轻易沉沦其中的事情。
但，她很喜欢。
所以她想知道这是什么情绪。
第二天的学习日。
小女孩主动找到小九，乖乖地在她的旁边看书。
大人说了，学习的时候，是不能说话的。
小九只能继续看自己的书。
学习时间结束，会有半个小时休息时间。
一到休息时间。
小女孩拉着小九的手，让她把手伸出来。
然后再悄悄打开自己捂着的手，一朵小小的向日葵躺在孩童稚嫩的掌心。
“小九，好看吗？”
小九笨拙点头：“好看。”
“小九偷偷带回去，不要被发现哦。”
“嗯！”
小九偷偷藏起来塞进口袋里。
小女孩开心一笑，迫切想要知道答案：“小九小九，我们现在是朋友了吗？”
小九的手忍不住抓住桌子上的书背，呼吸稍乱，她刚刚看了书，才知道昨天的情绪是喜悦。
原来那就是书中常说的正面情绪，喜悦。
她很喜欢那种感觉。
心里满满的暖暖的。
她喜欢和小女孩一起聊天，喜欢她的花。
在书里这是被评为正面的情绪，沉浸其中，应该是大人认可同意的事吧？
当她看到对方满怀期望干净澄澈的眼神后，内心也不自然地往对方靠近。
小九的眼睛里只有对方真诚热烈的眼神。
一切拒绝的话，在喉间发堵，被无形的大手拉回去。
再由如大海般深不可测的情绪，将所有愿意同意的字眼推向干涩的喉咙，蓄势待发。
她好像在哪本书见过一句话——
『在寒冷的冬天，人天生不受控想要靠近名为温暖的事物』
与孤独冷漠常伴的小九。
会有资格触碰温暖吗？
她的手指不受控制地伸过去，轻轻触碰对方的指尖，性格拧巴胆小地轻声嗯了一下。
“嗯。”
得到回答的小女孩很是开心，情不自禁地欢呼雀跃：“太好啦！”
“我是小九第一个朋友，小九也是我第一个朋友！”
“嗯，第一个朋友。”
“我们去和其他人交朋友怎么样？”
有了小九的成功，小女孩多了一份自信。
小九也忍不住期待起来，好奇自己能不能交到朋友：“好。”
有了第一次成功。
小孩子便会多了一分勇气。
是童年时光必不可少的无畏勇敢。
小九跟着她起身，将以往聚集在脚下路与身前书的目光，第一次抬起头，第一次拓宽视野，将一切尽收眼底。
她看到除了她们，其他小孩子全都孤零零地一人学习、一人休息。
像她这样的人也能有朋友。
她们在一起，也能再有一个又一个朋友吧？
她想试试。
因为有朋友在身边的底气与安心，以及——名为勇气的第一步。
她跟着小女孩踏出第一步。
到其他人身边，认识对方，提出结交的邀请。
在小女孩的带动下，她认识的朋友越来越多。
曾经孤寂的氛围，被小女孩和小九一点点抹去，将孤单的大家，汇聚在一起，不再寂寞。
原本分散四处形单影只的小孩子们，因尚未逝去的童真、对陪伴的渴望，与小女孩主动出来自成的纽带，紧密联系在一起。
他们围在一起做手工，原先木讷寡言、死寂沉默的氛围，此刻欢声笑语、轻松欢快。
小女孩将自己做好的纸飞机丢了出去。
看着纸飞机越飞越远，她抬起手，透过指尖的缝隙看到远去的纸飞机。
她笑得阳光灿烂：“希望我们永远在一起！”
其中一个男孩捣鼓手头上的东西：“永远是多久呢？”
另一个小女孩声音怯弱：“书上说永远是一辈子，一辈子是我们的一生，大人们说与自身时间绑定的约定都很难实现，让我们不要轻易许下诺言，但如果是大家，我愿意努力，愿意用我的能力帮助大家，这样大家就能一直一直在一起了……”
另一个小男孩眼神坚定不移：“一定会的！”
小女孩与小九的手，互相覆盖在一起。
她期盼的目光看向小九。
小九笑意温柔，往日空洞无物的眼眸里是对未来许下诺言的坚定：
“我们一定能永远在一起，有我在，谁都不能欺负你们！”
小女孩笑得纯真：“嗯！我相信小九！”
生活本该如此美好。
命运却乐此不疲戏耍众人。
美好温馨的画面如脆弱的纸张不断崩裂碎掉，地动山摇般顷刻间摧毁这纯粹的珍宝。
画面一转。
天色大沉，如打翻的油墨，将紧迫的气息猝然拉满，如满弦绷劲的弓，即将爆发。
层层聚积的乌云以压城之势般张扬地倾覆苍穹。
暴雨如注，气氛诡异地紧张起来。
面容严肃狰狞的大人，强行把已经长大的两人分开。
她们被大人无情拆离，即将带离他处，分隔两地。
小九不甘心地挣脱大人的桎梏，追向少女的方向。
地面积水，一不留神便因速度太快打滑摔倒在地。
她不顾形象、不顾一切，慌乱地手脚并用跑过去！
害怕分离不复相见的恐慌自心头弥漫，如高悬头上的牢笼般，即将落地锁门。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去追逐即将被带走的少女方向。
少女在挣扎中，看见对方也在努力往自己而来，原本认命的心，死灰复燃，重新跳动。
她狠狠咬了一口抓住她的大人手臂，趁对方因疼痛松懈桎梏后，毫不犹豫地跳了下来。
她追着小九而去，带着哭腔和恐慌的声音穿透雨帘、直穿一切，奋力追去对方的耳里。
少女哽咽着大喊：“小九！”
“等我！我马上跑过去！”
不愿分离的两人，不顾一切地相互奔赴。
在看到对方并没有放弃自己，正努力往自己跑来那一刻。
名为希望与侥幸的火焰席卷而来，萦绕心头，熊熊燃烧！
心里不禁鼓起前所未有的勇敢，反抗大人，心无旁骛地跑向前方，跑向对方！
再快一点。
再快一点！
就要抓住对方了！
她们相互伸出手，欲要抓住对方。
再快一点。
少女心想，只要抓住小九，就能一起离开了！
小九心想，一定要抓住她！
两人指尖相触，即将抓住对方手指那一刻。
追过来的大人再次抓住她们！
强行分开！
被拔离往后不断倒退的小九，在看到少女被别人拖走不断远离自己的时候。
眼眶无能地溢满泪雾，第一次痛恨自己的弱小与自大。
她发了疯地想要挣脱束缚追向对方。
却亲眼见到少女离她越来越远，如远去的流星，即将划走不见踪影。
“放开我！混蛋！放开啊！”
“我恨你们！你们这群该死的恶魔！”
“你们敢把她带走，最好祈祷这次没弄死我！不然我第一个弄死你们这群畜生！”
小九往对方的身影疯狂挣扎地伸出手，用力往前扑，却被身后数不清的一双双大手死死地拦住。
她双眼通红紧盯着快要看不见的身影。
第一次痛恨自己的无能。
她的双手拼命往前抓，徒劳无功地追逐那抹已经看不到的身影，只能抓到空气。
绝望随瓢泼大雨无声蔓延她的全身，无助涌入四肢百骸，将她的心脏几乎捏爆，快要喘不过来气。
过度悲伤的愤怒充斥她的大脑，挤满每一处神经，将她的心弦绷紧，即将崩裂晕厥倒地。
她嘶声哭喊：“小七！”
“小七！！！！”
“混蛋！把我的小七还给我啊！！！”
“还给我……”
声音随着一声声绝望怒吼，越来越嘶哑无力。
她跪在地上，任由倾盆大雨洗刷全身，任由雨水涌进眼里，与泪水混合流下。
第一次为自己的无能——
买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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