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被粘稠的温暖包裹时,凌辰正处于濒死的剧痛中。
暗杀殿的青铜穹顶在视野里碎裂,师弟淬毒的雷纹匕首还插在他心口,“噬灵毒”像千万只蚁虫,正啃噬着他作为“全能执事”的毕生修为。他最后看到的,是自己扯碎的“天枢令”化作漫天金粉——那是能调动殿内所有杀手的信物,碎了,便意味着同归于尽。
“轰——”
剧烈的撕扯感袭来,仿佛灵魂被扔进了绞肉机。等他再次捕捉到“存在”的触感时,周遭却是一片湿润的黑暗,耳边萦绕着模糊的水流声,还有……六道微弱却清晰的心跳。
“这是……哪里?”
凌辰试图抬手,却发现自己被柔软的壁垒包裹着,四肢细弱得像刚抽芽的草。更诡异的是,他能“看”到周围——不是用眼睛,而是用一种弥漫在意识里的感知。
他在一个女人的腹中。
“胎穿?”这个荒诞的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一阵轻柔的女声打断。
“姐姐,他终于稳定了。”声音清甜如溪涧,带着点奶气的雀跃。
“别碰他的魂核,刚从‘无界裂隙’拽出来时,差点碎成齑粉。”另一个声音沉静如潭,却透着小心翼翼的珍视。
凌辰的“视野”里,缓缓浮现出十二道朦胧的身影。她们悬浮在这片幽暗空间的边缘,长发如瀑,从浅粉、浅蓝到浅紫,十二种浅色系发丝垂至脚踝,身形高挑,即便在虚影状态下,也能看出修长笔直的双腿勾勒出的完美曲线。她们周身萦绕着淡淡的光晕,像十二朵含苞待放的花。
“你们是……”凌辰用意识发问,声音在脑海里嗡嗡作响。
“我们是莲灵十二姬,守着这株‘七彩轮回莲’。”最靠前的浅金发少女微微欠身,她指尖轻动,凌辰忽然感觉到包裹自己的“壁垒”外,有一层更温暖的能量在流动——那是一朵巨大的莲花,花瓣呈现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渐变色彩,正缓缓舒展。
“你坠落时砸中了莲心,”浅紫发的少女接口道,声音带着点后怕,“若不是莲花本源护住你的残魂,你早就魂飞魄散了。哦对了,你旁边那六个小不点,是你的双胞胎妹妹们。”
凌辰的“视线”立刻扫向两侧。果然,在他周围均匀分布着三对小小的“壁垒”,每对壁垒里都蜷缩着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小生命,心跳声稚嫩却有力,正随着他的心跳轻轻共鸣。
六对双胞胎妹妹?
这个认知让他这位前暗杀殿第一杀手的意识出现了瞬间的卡顿。他习惯了独来独往,习惯了刀刃上舔血,从未想过自己会以“兄长”的身份,在一个陌生的母体里,与六个尚未出世的妹妹共生。
“她们……”
“是莲花本源催生的灵胎,”浅蓝发少女解释道,“本来要百年后才会成形,是你的到来加速了她们的生长。等你们一起降生,就能共享莲花的‘双生之力’哦。”
话音刚落,腹中突然传来一阵温热的悸动。七彩轮回莲的花瓣突然加速绽放,一道金光从莲心射向凌辰的眉心,紧接着,两座迷你宝塔的虚影在他意识中浮现——一座塔身布满九窍,隐约可见炼器工坊的轮廓;另一座流转着琉璃光泽,九层塔檐下各悬着一盏丹火灯。
“九窍玲珑塔?丹海琉璃塔?”十二姬同时惊呼起来,浅粉发少女激动得飘近了些,“它们竟然提前认主了!看来你就是预言里的‘轮回塔主’!”
凌辰还没消化这些信息,外界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不是母体的自然蠕动,而是一种带着毁灭性的冲击,仿佛有巨锤在敲打这片空间的壁垒。
“是‘灭灵教’的人!”浅绿发少女的声音瞬间变冷,“他们闻到了莲花的气息,在攻击母亲的护山大阵!”
“母亲?”
“就是怀你的这位呀,”浅紫发少女急声道,“她是凌家主母苏清颜,正在闭关保胎,没想到被这群邪魔盯上了!”
震动越来越密集,凌辰能感觉到母亲的气息在快速衰弱,连带着周围六个妹妹的心跳也开始紊乱。他眉心的宝塔虚影突然发烫,一股陌生的信息涌入脑海——那是《雷霆书经》的残页,指尖凝雷芒,可书“生”字诀。
“用它!”浅金发少女大喊,“注入莲花本源,能暂时加固母亲的生机!”
凌辰没有犹豫。他调动那股刚觉醒的雷系灵力,按照残页的指引,在意识中虚写“生”字。金色的雷芒字刚成形,就被七彩莲心吸收,随即化作一道暖流涌向母体各处。
外界的震动似乎减弱了些许,但十二姬的脸色依旧凝重。
“这只是权宜之计,”浅蓝发少女沉声道,“灭灵教的目标是你和七彩莲,还有妹妹们身上的‘双生灵韵’。等你们降生时,就是他们动手的最佳时机。”
凌辰的意识缓缓沉静下来。他能感觉到,眉心的宝塔在共鸣,六个妹妹的心跳在呼唤,十二姬的气息在守护,还有那朵七彩轮回莲,正将最后的本源渡向他们。
濒死的绝望早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陌生的、沉甸甸的感觉。
暗杀殿的凌辰已经死了。
从现在起,他是凌家的长子,是六个双胞胎妹妹的兄长,是两座宝塔的主人,是十二莲灵守护的“轮回塔主”。
“灭灵教?”他在意识中低语,指尖雷芒再次凝聚,这一次,不是“生”字,而是带着凛冽杀意的“雷”字雏形,“等我出去。”
七彩莲心轻轻颤动,仿佛在回应他的誓言。
幽暗的腹中,一场跨越生死的守护与新生,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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