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记总部那扇沉重的大门在身后关上，将这一段时间的压抑和屈辱暂时隔绝。大d和骆天虹坐进连浩龙的豪华轿车，车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大d猛地一拳砸在真皮座椅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脸上横肉抽搐，眼中布满血丝和劫后余生的暴戾：“操他妈的死条子！阴老子！别让老子找到机会……”
“够了！”连浩龙烦躁地打断他，揉了揉眉心，“能出来就算撞大运了！还嚷嚷什么？嫌麻烦不够大？”为了捞这两人，他几乎掏空了忠信义的活动资金，还欠下不少人情债，心里正窝火。
骆天虹则沉默地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眼神冰冷如刀。这次栽的跟头，是他出道以来从未有过的耻辱。他不在乎坐牢，但在乎这种被人算计、无力反抗的憋屈感。这份耻辱，必须用血来洗刷。
连浩龙将两人分别送回各自的据点，严令他们近期必须低调，严格遵守保释条例，绝不能再生事端，给警方任何借口。
回到荃湾陀地的大d，看着手下小弟们敬畏又带着几分疏离的眼神，以及报告中惨重的损失数字，心中的怒火和挫败感更盛。但他终究是经历过大风浪的人，强行压下了立刻报复的冲动，开始咬着牙收拾烂摊子，重整人马，稳固地盘。只是那口恶气，如同毒蛇般啃噬着他的内心。
骆天虹回到忠信义，则受到了英雄般的欢迎。连浩龙亲自为他摆酒压惊，手下弟兄们也纷纷上前表达关切。但骆天虹只是冷冷地点点头，便独自一人去了训练室，用近乎自虐的方式疯狂练剑，将所有的愤怒和杀意都倾注在冰冷的刀锋之上。
他们获得了暂时的自由，但都清楚，头上始终悬着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警方的案子并未撤销，o记那个廖志忠也绝不会放弃。
……
湾仔，洪安堂口。
林峰听着刀仔明关于大d和骆天虹反应的汇报，面色平静。
“峰哥，大d回去后虽然暴怒，但还算克制，已经开始整合力量。骆天虹则把自己关起来练功。连浩龙那边损失很大，正在舔伤口。”刀仔明总结道。
“嗯。”林峰淡淡应了一声，“警方那边有什么新动静？”
“o记的廖志忠很不甘心，虽然被油尖旺的案子牵制了大部分精力，但他留下了一个小组，还在继续搜集大d和骆天虹的证据，特别是想找到我们干扰司法的那条线。另外，警方高层似乎对这次被迫放人很不满，加强了对所有社团的监控力度，尤其是我们洪安和忠信义。”
林峰点了点头，这一切都在预料之中。警方吃了亏，必然会有反弹。
“吉米仔和天道盟那边呢？”林峰更关心这个对手的动向。
“吉米仔趁着内乱，巩固了深水埗和油麻地的地盘，还接收了不少老和联胜的残部，声势大涨。天道盟太阳会的那批人依旧驻扎在核心区域，看起来没有立刻离开的打算。吉米仔最近频繁和叔父辈龙根以及一些原本中立的堂主接触，似乎在酝酿着什么。”刀仔明回答道。
林峰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吉米仔果然不简单，懂得抓住时机壮大自己，甚至可能想趁机整合老和联胜的力量。
目前的局面变得很微妙：
大d和骆天虹暂时出笼，但被保释条例束缚，且实力受损，短期内难以发动大规模攻势。
吉米仔一方实力增强，气势正盛，但缺乏一举消灭大d的绝对把握，且天道盟毕竟是外力，不可能长期滞留。
警方虎视眈眈，紧盯着任何可能再次引发大规模冲突的苗头。
一种脆弱的平衡暂时形成了。
但林峰知道，这种平衡极其不稳定。大d的怒火、骆天虹的杀意、吉米仔的野心、警方的压力……任何一点火星都可能再次引爆这个火药桶。
而他，需要控制引爆的时间和方式。
“阿明，”林峰沉吟片刻，吩咐道，“接下来，我们要做几件事。”
“第一，暂时停止对前线的一切直接支援。让大d和连浩龙自己去消化恢复。告诉他们，现在是蛰伏期，谁再轻举妄动引来警方重点关照，任谁都救不了。”
“第二，加强对吉米仔和天道盟的监视，特别是他们内部的动向。我要知道吉米仔和那些叔父辈到底在谈什么，天道盟的人下一步计划是什么。”
“第三，”林峰顿了顿，声音压低，“给我们埋在吉米仔那边的钉子（之前可能策反或安插的底层人员）传递消息，让他们适时地、‘不经意’地在大d或者忠信义的小弟面前，透露一些信息。”
刀仔明眼神一凝：“透露什么信息？”
林峰冷笑一下：“比如，吉米仔正在和叔父辈密谋，等天道盟的高手再多来一些，就彻底铲平荃湾，永绝后患。再比如，骆天虹上次砍伤的那几个太阳会成员里，有一个是天道盟某位重要人物的亲戚，对方放话要不惜一切代价找忠信义报仇……”
刀仔明立刻心领神会：“峰哥的意思是……继续煽风点火，加深他们的仇恨，让他们彼此更加忌惮和敌视，但又因为警方压力而不敢妄动，将这股杀气压在心里，不断酝酿？”
“没错。”林峰点头，“仇恨是最好的催化剂。现在强行让他们起冲突，只会再次引来警方镇压，而且冲突规模也不会大。不如让他们把恨意积攒到极致。等到一个合适的时机，或者我们创造一个合适的时机，这股压抑已久的力量爆发出来，才会更加猛烈，更加……不受控制。”
他甚至不需要亲自下场，只需要不断地给即将沸腾的油锅底下添柴，同时紧紧握住锅盖，等待最佳时机再揭开。
“另外，”林峰补充道，“约叶清涵见个面。”
刀仔明愣了一下，差点没跟上这跳跃的思维：“……啊？是谁？”
“阮明月的‘垦丁风情’酒吧的乐队主唱，”林峰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就说我最近得了一瓶不错的红酒，她不是要感谢我吗？请她来陪我喝两杯。”他找了个蹩脚的理由。
刀仔明虽然疑惑，但还是立刻答应：“是，我马上安排。”
林峰挥挥手，让刀仔明去办事。
他独自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繁华的街道。搅动江湖风云的同时，他内心深处那丝对“正常”生活的微妙向往，似乎又在蠢蠢欲动。接触叶清涵，或许是一种下意识的调剂，或许……也是一种更深的算计？连他自己也未必说得清。
暗棋已经悄然布下。
仇恨在暗中滋长。
风暴在压抑中蓄力。
港岛的江湖，仿佛进入了暴风雨前最后，也是最令人窒息的宁静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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