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Kru-la’！是那个根源音节！”陈默语无伦次地挥舞着手臂。
“它不是噪音！它是一首歌！一首……一首和‘利维坦之歌’截然相反的歌！”
在场所有的研究员和专家都围了过来，脸上写满了震惊与不解。
短短几分钟后，西北“昆仑”基地。
一份来自龙巢实验室的最高级别加密通讯，让刚刚平复下来的指挥中心，再次陷入了紧张的忙碌。
一间绝对保密的会议室内，气氛凝重。
周启明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平日里古井无波的脸上，此刻也难掩激动。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几位高级将领，最后落在了主位上，面沉如水的陆枭，和坐在他身旁，脸色依然有些苍白的苏白身上。
“各位首长，苏顾问。”周启明深吸一口气，打开了全屏幕。
屏幕上，两段截然不同的声谱图并列出现。
一段混乱、邪恶、充满了尖锐的毛刺，如同群魔乱舞。
另一段，微弱、纯净，线条柔和而富有韵律，宛如天籁。
“根据陈默教授的分析，我们有了一个大胆，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计划。”周启明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
“‘利维坦之歌’的本质，是一种精神污染。而苏顾问无意中哼唱出的‘摇篮曲’，经过我们破译，其核心音节与‘Kru-la’，也就是‘生命本源’，完全吻合。它是一种精神‘净化’。”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郑重。
“我的计划很简单。利用‘创世纪’反应堆，将其作为有史以来最庞大的信号增幅器。”
“将苏顾问的精神力，混合着……”他看了一眼苏白怀中，已经安稳睡去的小朝汐。
“……混合着小朝汐同志身上散发出的生命源质，进行编码，谱写成一首全新的，属于我们自己的‘生命之歌’！”
“然后，通过反应堆，将这首歌，向全球广播！”
会议室里，所有人都被这个计划的疯狂给震住了。
向全球广播？这是要干什么？
“我们的目的，不是摧毁‘利维坦之歌’。”周启明仿佛看穿了众人的疑惑，一字一句地说道。
“以我们目前的能量级别，做不到。但我们可以‘覆盖’它，‘重写’它！”
“就像在一张被墨水弄脏的纸上，用更鲜艳的颜色，画上一副全新的画！从根本上，瓦解它的精神污染！”
“我们把这个计划，命名为——”他看着苏白，眼神灼热，“‘战歌’！”
短暂的寂静后，一个苍老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风险呢？”一位肩上扛着将星的老将军沉声问道。
周启明的表情严肃起来。
“风险极高。”
“第一，一旦开始广播，苏顾问的精神海将与‘创世纪’反应堆，乃至全球的水系网络，形成一个前所未有的庞大链接。如果‘利维坦’察觉到，并集中力量进行反噬，苏顾问的意识……可能会遭到永久性的，不可逆的损伤。”
“第二，如此庞大的能量信号，无异于在黑暗的宇宙中点燃了一支火炬。‘昆仑’基地的具体坐标，将会彻底暴露在‘方舟’组织的面前。”
话音刚落，一个冰冷的声音响彻会议室。
“我反对。”
陆枭开口了。
他没有看周启明，也没有看在场的任何一位将领。
他的目光，始终锁在身旁的苏白身上，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是毫不掩饰的拒绝和后怕。
仅仅是之前的链接，就让她痛成那样。
现在，还要把她推到风口浪尖，去和一个未知的怪物进行全球级别的对抗？
绝无可能。
会议室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周启明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却在对上陆枭那双冰冷刺骨的眼睛时，把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
这个男人的决绝，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楚。
他说不行，那就是不行。
苏白轻轻将怀里的女儿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然后抬起手，覆在了陆枭紧握成拳的大手上。
他的手背上青筋暴起，手心因为用力而一片冰凉。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用自己的体温，一点点温暖着他。
会议不欢而散。
陆枭一言不发，直接拉着苏白走出了会议室，将身后那些复杂的目光，全都关在了门后。
走廊里空无一人，冰冷的合金墙壁反射着惨白的光。
陆枭将苏白拉到一个无人的角落，高大的身躯几乎将她完全笼罩在自己的影子里。
“有把握吗？”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
苏白没有立刻回答。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看着他眉骨上那道疤痕都似乎因此而变得更加狰狞。
她知道他在害怕。
苏白忽然踮起脚尖，凑到他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轻轻说了一句话。
“为了你和女儿，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等我为你唱一首，安魂曲。”
温热的气息，伴随着女孩身上独有的馨香，拂过陆枭敏感的耳廓。
他高大的身体猛地一僵。
一股热气，不受控制地从脖颈直冲头顶，他那古铜色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红透。
苏白看着他这副模样，忍不住弯了弯唇角，心底的疲惫都消散了不少。
可陆枭眼中的担忧，却没有丝毫减少。
他没有被这片刻的温情冲昏头脑，他握住苏白的肩膀，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不能让你去冒这个险。”
苏白的笑容渐渐敛去，她同样认真地回望着他。
“陆枭，我们不能永远躲在壳里。”
“它在伤害我们的女儿，它在试图污染这个世界。这是我的战争。”
陆枭看着眼前的妻子，这需要他用整个生命去守护的女孩，此刻正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决绝的话。
许久，陆枭缓缓松开了握着她肩膀的手，转而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他将下巴抵在她的发顶，深深地吸了一口她发间的清香，那颗因为恐惧和愤怒而狂跳的心，终于找到了一丝安宁。
“好。”
他只说了一个字。
然后，他松开她，转身大步流星地向指挥中心走去。
“通知下去，我同意‘战歌’计划。”
他的声音通过通讯器，传遍了整个基地。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从现在开始，基地进入最高战备状态！我将亲自指挥第三师，在基地外围，布下天罗地网！我要你们把这里，给我变成一座绝对挖不动的钢铁堡垒！”
“任何试图靠近的苍蝇，不管它从天上飞，还是从地下钻，都给我轰成渣！”
男人的声音，冰冷而暴戾，充满了铁血的杀伐之气。
夫妻二人，一个在内，一个在外。
准备联手，迎接这一场，赌上了一切的豪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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