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工商局大厅的铜质招牌下,栓子攥着新刻的“星辰集团有限公司”印章反复哈气,印面上缭绕的白雾像他抑制不住的激动。)
“柱、柱子哥!这铜疙瘩比咱那口茶叶蛋锅还沉!”他险些失手摔了印章,被王亚茹用财务报表稳稳托住。
李铁柱正用那枚五分硬币刮擦章程封面烫金字体:“记得八五年领个体户执照吗?”硬币在“集团”二字留下划痕,“那张纸轻得能飘起来——”他忽然将硬币按在注册资本栏,“现在重得能压塌秤。”
(顶层会议室飘着新家具的甲醛味。香港请来的咨询总监推过组织架构图:“建议设立六大事业群,实行垂直管理……”
“垂直?”李铁柱突然用安全帽扣住投影仪,光束在墙上扭曲成树影,“知道为什么老槐树能活百年?”他扯开领带指向窗外,“它的根往横里扎!”
王亚茹默默调出财务报表,食品厂利润曲线与房地产形成交叉:“去年酱菜业务反哺了三个停工项目。”她将报表覆在架构图上,“我们的血脉——”,纸页遮住咨询总监精心绘制的箭头,“本来就是盘根错节。”
(揭牌仪式前夜,栓子发现李铁柱蹲在车库煮茶叶蛋。铝锅边堆着七套不同年代的工装,从印着“星辰服饰”的厂服到绣着金线的董事制服。
“明天要穿这个。”李铁柱拎起摆摊时染着酱油渍的旧褂子,“让记者拍清楚——”他抖开衣襟露出补丁,“咱们是从哪个窟窿爬出来的。”
(剪彩嘉宾名单引发争执。张志刚指着某退休领导:“这位当年卡过咱们许可证……”
“请!”李铁柱突然用金剪刀裁开嘉宾席绸缎,“让他亲手剪断——”绸缎断裂声清脆,“自己当年打的结。”
(记者追问集团战略,李铁柱举起混凝土试块:“我们盖楼的速度……”试块在阳光下泛起盐霜,“永远赶不上老百姓对家的渴望。”
王亚茹适时展开规划图,养老社区与科技园区如叶片舒展:“李总的意思是——”她指尖划过产城融合带,“要让每个梦想都找得到土壤。”
(年轻高管在筹备会上提议更换logo。李铁柱突然掀翻会议桌,桌板背面密密麻麻刻着员工姓名:“认识这些名字吗?”他指甲抠进刻痕,“这是咱们第一个工地全体民工!”木屑纷飞中他压低声音,“换logo先问问这些手印同不同意!”
(深夜的董事长办公室,李铁柱将七枚不同时期的公章排成北斗。王亚茹推门而入,放下装着粮票的铁盒:“审计发现个趣事——”,她将1987年粮票覆在最新公章上,“咱们的资产规模,刚好是首笔贷款的三万倍。”
“三万……”李铁柱忽然抓起茶叶蛋锅接雨水,“知道三万倍是什么概念?”雨滴在锅底溅起涟漪,“是当年黑市摊位的三万次重生!”
(挂牌当日突发暴雨。栓子急着要收红毯,李铁柱却踩着泥水走向观礼台:“各位!我们集团注册地在——”他突然踢开红毯露出水泥地,“这片浇过三代人汗水的泥巴路!”
嘉宾席的香港投行代表滑倒时,王亚茹俯身扶起他:“先生,我们李总常说要记住——”她指向对方西装沾的泥点,“所有高楼都是从泥里长出来的。”
(儿童合唱团演唱司歌时,小继业突然跑调。李铁柱大步上台抱起孩子,就着跑调的旋律继续唱:“咱们的调子——”他望着台下错愕的嘉宾,“从来都是跟着民心走!”
(马前进拄拐送来镜框,里面镶着三十七张不同年代的许可证。老人用拐杖轻击地砖:“从摆摊证到集团执照……”拐杖划过时光刻度,“你们把每道坎都踩成了台阶。”
李铁柱突然拆开镜框,将首张个体户执照塞给栓子:“拿去裱在电梯井——”,玻璃碎屑在晨光中飞舞,“让每天上班的人看看,咱们的根有多浅又有多深。”
(香槟塔映出霓虹时,李铁柱独自走到老槐树下。树影里摆着八副碗筷,新添的筷子指向正在封顶的星辰广场。
王亚茹悄然现身,将集团公司章程垫在碗底:“现在能睡踏实了?”
“更睡不着了。”他抚过树身新刻的集团标识,“当年怕锅被收走……”树皮碎屑沾满掌心,“现在怕这招牌——”夜风拂过百年树冠,“配不上吃过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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