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昌城外，狼群连营，延绵数十里，如同一头匍匐在地、随时准备暴起噬人的洪荒凶兽。中军大帐内，火光摇曳，映照着几张杀气腾腾、饱经风霜的面孔。
韩破军踞坐主位，血色长刀横于膝上，刀身暗红，仿佛浸透了永不干涸的鲜血，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意。他的目光如两道凝实的冰锥，缓缓扫过帐下诸将——韩六、庞德、马超、赵黑皮、张梆子、石坨子。人人甲胄染尘，眼中却燃烧着即将破城的嗜血渴望，如同盯上猎物的狼群。
“都到了。”韩破军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千军万马般的沉重压力，瞬间压过了帐外呼啸的夜风，“许昌，这块肥肉已经在嘴边挂了太久。曹操，不过是砧板上还剩最后一口气的鱼。”
他猛地一拍案几上那张巨大的许昌城防图，发出“嘭”的一声闷响，震得烛火都为之一晃。
“但老子要的，不是等他断气！”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碾碎一切的暴戾，“是要亲手捏碎他的喉咙！把他，还有他那所谓的曹魏根基，连皮带骨，一起碾成粉末，撒在这许昌城外！”
“韩六！”
“末将在！”韩六猛地踏前一步，沉重的铁靴砸在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他庞大的身躯裹在狰狞的恶鬼重甲里，如同从地狱爬出的魔神，面甲下传出亢奋而嘶哑的回应。
“你的狼牙，主攻西门！”韩破军的手指如同铁钎，重重戳在图纸西城门的位置，几乎要将图纸戳穿，“城墙，给老子砸烂！城门，给老子撞碎！第一个把狼旗插上许昌城头的，必须是我狼牙的兄弟！我要你用夏侯惇、曹洪的血，给儿郎们的战斧再开一次光！”
“狼王放心！”韩六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的刺耳感，拳头重重捶打在胸甲上，发出哐当巨响，“西门的砖石，末将必用曹军的尸骨一块块重新垒过！若让一个活物挡在狼牙冲锋的路上，末将自己提着脑袋来见您！”
“庞德！”
“末将在！”庞德抱拳沉声应道，他像一座沉稳的山岳，气息凝练。
“北门，交给你。”韩破军锐利的目光锁定他，“不必死磕，但要把声势给老子打到天上去！佯攻要像主攻，主攻要化奇袭！我要你像一根烧红的铁钉，把曹军的主力牢牢钉死在北城！让他们首尾难顾，肝胆俱裂！”
“诺！末将定让曹军在北门晕头转向，不知我狼群的刀锋下一刻会从何处斩来！”
“马超。”
角落里，银甲上沾染着洗不净暗红血污的马超缓缓抬起眼。他没有说话，俊朗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曾经桀骜不驯的眸子，此刻空洞得如同深渊，偶尔闪过一丝极致的冰冷。
“你的铁骑，游弋东门！”韩破军盯着他，声音不容置疑，“许昌东侧地势开阔，正适合你西凉铁骑驰骋。我要你像附骨之疽，像索命幽灵，出现在任何他们意想不到的地方！截杀任何敢出城求援，或妄想突围的杂碎！把许昌，给我变成真正的孤岛！”
马超的指尖在冰冷的虎头湛金枪上微微收紧，沉默片刻，终于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个字：“……是。”
韩破军随即看向赵黑皮与张梆子，这两人身上匪气未脱，但眼神中的凶悍却毫不逊色：“你二人，各率本部，为韩六侧翼！扫清城墙外围所有障碍，用箭雨给老子把城头那些弓弩手压得抬不起头！总攻开始后，跟着狼牙的屁股后面，一起给老子灌进去！”
“遵命！”两人狞声领命，舔着嘴唇，仿佛已经闻到城破后的血腥味。
最后，他目光落在独眼放光的石坨子身上：“你的那些大家伙，都摆弄好了？”
石坨子激动地拍着胸甲，砰砰作响：“五十架投石车，百座攻城楼车，三百架云梯，二十架冲车！全部调试完毕，喂饱了石弹，擦亮了撞锤！狼王，只等您一声令下，保准让许昌城头碎石横飞，地动山摇，让曹崽子们尝尝天塌地陷的滋味！”
“好！”韩破军猛地站起身，一股尸山血海般尸山血海般的凶煞之气如同实质般弥漫整个大帐，压得火把的光焰都为之矮了一头，“兵马已备，利刃已磨！但在碾碎他们之前，老子要先让他们从骨头缝里感到绝望！”
他抓起案几上早已准备好的几卷特制白麻布，上面用朱砂混合着不知是牲畜还是人的鲜血，写满了触目惊心、张牙舞爪的大字。他将布卷狠狠扔到石坨子面前。
“把这些‘檄文’，用你的投石车，给老子扔进城里去！不要砸人，就砸在街上，砸在屋顶上！让许昌城里的每一个人，哪怕是缩在娘们怀里的三岁娃娃，都他妈给老子看清楚！”
“是！保证一张不落全送进去！”石坨子抱起布卷，独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命令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激起的涟漪迅速扩散至整个狼群。
片刻之后，狼群阵营中，数十架巨型投石车的配重箱轰然落下，长长的抛臂带着撕裂布帛般的凄厉呼啸，猛地扬起！
砰！砰！砰！砰！
不是沉重的石弹，而是一捆捆浸过油脂、沉重异常的麻布卷，如同黑色的死亡请柬，划破冰冷的夜空，带着怪异的弧线，冰雹般砸进许昌城内。有的撞穿屋顶，坠入民居；有的滚落街巷，引人拾取；更有甚者，直接砸进了守军聚集的营地。
守军惊疑不定地捡起布卷展开，借着微弱的月光和零星的火光，只看了一眼，便吓得魂飞魄散，手脚冰凉！
布卷之上，用淋漓的“血墨”勾勒出夏侯惇、曹洪被斩首时的惨状简图，笔触粗犷却传神，旁边用更加狰狞的大字写着：
夏侯惇授首！曹洪伏诛！负隅顽抗，皆如此例！悬首辕门，魂飞魄散！
明日黎明，狼王破城！跪降者生，持械者死！冥顽不灵，鸡犬不留！
诛杀曹操者，封万户侯，赏万金！献典韦首级者，赏千金，官升三级！
冰冷的文字，配着血腥的图画，像一把把烧红的匕首，狠狠捅进每一个看到它的守军心窝。
与此同时，阵前早已待命的上百名被精心挑选出来的大嗓门士卒，在重盾手的严密掩护下，逼近到弓弩射程的极限边缘，运足中气，齐声咆哮，声浪如同积蓄已久的海啸，狠狠拍打着许昌古老的城墙：
“许昌城里的守军听着——！”
“夏侯惇的人头还在杆上挂着！曹洪的尸骨未寒！”
“你们外无援兵，内无粮草，已是死路一条！绝路一条！”
“狼王天恩！明日太阳升起之时，便是尔等最后期限！”
“现在开城投降，跪迎王师，可保性命，既往不咎！”
“若还敢冥顽不灵，执刀相向——”
喊话的声音骤然停顿，营造出令人窒息的死寂，随即，上百人用尽平生力气，爆发出更加凶厉、更加残暴的集体怒吼，每一个字都如同丧钟敲响：
“城破之日！满城上下！鸡犬不留！屠尽三族！筑为京观！”
“鸡犬不留！屠尽三族！筑为京观！！”
恐怖的声浪在夜空中反复回荡、叠加，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诅咒，无孔不入地钻进每一个守军的耳中，碾碎他们仅存的心理防线，将名为“绝望”的毒液注入他们早已冰冷的心脏。
城头上，死一般的寂静蔓延开来。
原本还强打精神、紧握兵器的守军，此刻面无人色，牙齿打颤，握着长矛弓弩的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那布卷上的血字图画，那城下如同魔音贯耳般的咆哮，像无数只冰冷的手，扼住了他们的喉咙。夏侯将军死了，曹洪将军也死了……我们还能守吗？守下去，真的会被屠城，会连累父母妻儿……
恐惧，如同最剧烈的瘟疫，在守军之中疯狂蔓延。
甚至已经有军官眼神闪烁，下意识地望向丞相府的方向，心中念头急转。
中军大帐内，韩破军听着帐外那山呼海啸般、足以摧垮人心的攻心檄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眼底深处那抹纯粹的血色，愈发浓郁，仿佛有血海在其中翻腾。
他缓缓提起膝上的血色长刀，冰冷的刀锋映照着跳动的火光，也映照着他眼中冰冷的杀意。
“传令全军。”
“饱食，酣睡。”
“明日黎明，听我号令。”
“踏平许昌，……一个不留。”
战前定策，狼王点将！分派四门，各司屠戮！血书檄文，投石传讯！阵前咆哮，摧魂夺魄！威逼利诱，瓦解人心！黎明总攻，血洗孤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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