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城，狼王府。
昔日马腾饮酒作乐、商议军机的大堂，如今已彻底变了模样。所有奢华的装饰被尽数撤去，取而代之的是悬挂于四壁的巨型凉州舆图，以及架设在堂前、插满了代表各方势力小旗的冰冷沙盘。空气中弥漫的不再是檀香与酒气，而是皮革、钢铁与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混合的气息，肃杀而冷硬。
韩破军高踞于上首。那张铺着完整黑狼皮的主位，宽阔、冰冷，带着一种原始的野性力量。他并未穿诸侯常见的冕服或官袍，依旧是一身暗红色的战袍，血色长刀随意地靠在手边，仿佛随时可以暴起杀人。他的目光如同盘旋于九天之上的苍鹰，冷漠地扫视着堂下。
堂下，泾渭分明地站着两拨人。
左侧，是以王老五、韩六为首的原狼群核心班底。王老五独眼精光闪烁，气息越发深沉。韩六则如同出鞘的凶刃，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凛冽杀气。他们身后，是赵黑皮、张梆子等一路血战中提拔起来的将领，个个眼神狂热，带着对韩破军绝对的忠诚与对功勋的渴望。
右侧，则是新近收服或投降的势力代表。站在最前面的，正是庞德与马超。庞德换上了一身狼群制式的黑色铁甲，面色沉凝，眼神复杂，垂手而立。而马超，同样穿着黑色甲胄，但那甲胄穿在他身上，却像是沉重的枷锁。他微微低着头，脸色苍白，眼神空洞地望着脚下的地面，仿佛与周遭的一切都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在他们身后，是几名惴惴不安、眼神闪烁的羌部酋长和地方豪强代表。
整个大堂，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新归附者心中充满了不安、恐惧，甚至还有一丝隐藏极深的不甘。而狼群旧部，则带着审视、警惕，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优越感。
韩破军没有废话，直接开口，声音如同寒铁摩擦，打破了沉默：
“凉州，现在姓韩。”
一句话，宣告主权，不容置疑。
“但狼群的肚子，还没填饱。” 他目光扫过右侧那些新面孔，最终落在庞德和马超身上，“外面的天地，很大。关中，中原，有的是肥肉。”
这话带着赤裸裸的侵略性，却也点燃了堂下不少将领眼中的火焰。
“想要吃肉，牙口就得硬。” 韩破军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变得森寒，“狼群里，容不下软骨头，更容不下……三心二意的野狗。”
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寒风，瞬间席卷整个大堂，让那些新归附者齐齐打了个寒颤。
“王老五。” 韩破军点名。
“属下在！” 王老五跨步出列。
“宣布整编令。”
“是！” 王老五转身，面向众人，独眼中厉芒一闪，声音清晰而冷酷：“奉狼王令！即日起，狼群全军，整编为三军！”
“一曰 ‘狼牙’！乃全军锋镝，由狼帅韩六直接统辖，定额三千，皆百战悍卒，甲胄兵器，优先配给！”
韩六猛地踏前一步，抱拳领命，声如洪钟：“韩六领命！必为狼王撕碎一切顽敌！”
“二曰 ‘狼爪’！乃主力战兵，暂编五部，每部定额五千！” 王老五目光扫过赵黑皮、张梆子，以及……庞德和马超，“赵黑皮、张梆子，各领一部！庞德，领一部！马超……”
当念到马超名字时，大堂内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聚焦到了那个依旧低着头的身影上。
马超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但没有抬头。
“……马超，领一部！”
这个任命，让不少人都感到意外。不仅保留了马超的兵权，甚至还让他独领一部主力战兵！这是何等的……“恩宠”？
然而，这“恩宠”之下，是更深的寒意。
王老五继续宣布，声音不带丝毫感情：“尔等四部主将，需在半月之内，完成对所部兵马的整合、操演！半月后，狼王亲临校场，检阅四军！优胜者，重赏！垫底者……”
他顿了顿，独眼中凶光毕露：“主将，削职，入‘刑徒营’为卒！所部兵马，打散重编，三年内，不得参与任何劫掠、赏赐分配！”
“嘶——！”
一片倒吸冷气之声！尤其是新归附的将领，脸色瞬间惨白！削职入刑徒营？那是最低等的炮灰，十不存一！所部三年不得参与分配？这简直是要了那些士兵的命！这哪里是整编，分明是驱虎吞狼，逼着他们去拼命整合、操练，用旧部的血肉来证明自己的价值和对狼群的忠诚！
马超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但更多的，是一种被无形枷锁越箍越紧的窒息感。韩破军这是将他架在火上烤！他若做不好，不仅自身难保，连带着那些追随他投降的旧部，也将永无出头之日！
“末将……领命。” 庞德率先沉声应道，脸色凝重。他知道，这是投名状，更是考验。
赵黑皮、张梆子也连忙应命，眼神中充满了斗志。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落在马超身上。
马超的拳头在袖中死死攥紧，指甲再次掐入尚未愈合的掌心旧伤，疼痛让他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他迎着韩破军那冰冷的目光，从那目光中，他看不到任何信任，只有赤裸裸的利用和掌控。
他张了张嘴，那个“领命”二字，重若山岳。
但最终，他还是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
“……领命。”
声音干涩，没有任何生气。
“很好。” 韩破军似乎满意了，但眼中的冰寒并未消散，“狼群，赏罚分明。有功必赏，有过……必罚！”
他话音刚落，韩六猛地一挥手。
几名如狼似虎的狼牙士兵，押着三个被捆得结结实实、鼻青脸肿的羌人酋长和一名汉人豪强，粗暴地推搡到了大堂中央！
这四人，正是之前檄文传到后，态度最为暧昧，甚至暗中仍有串联迹象的刺头！他们本以为韩破军刚刚平定凉州，需要稳定，不敢轻易动他们，却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揪了出来！
“狼王饶命！狼王饶命啊！” “我等愿降！真心归附啊！” 四人吓得魂飞魄散，磕头如捣蒜，涕泪横流。
韩破军看都没看他们一眼，目光扫过堂下那些脸色发白的新归附者，声音平淡，却带着令人灵魂冻结的寒意：
“檄文已发，期限已过。”
“阳奉阴违，其心当诛。”
“韩六。”
“在！” 韩六狞笑一声，猛地抽出腰间佩刀。
“拖下去。” 韩破军的命令简洁而残酷，“就在这王府门前，剐了。”
“首级传阅各部，族产充公，族人……尽贬为奴。”
凌迟！当众凌迟！
“不——！！！” 凄厉的惨叫戛然而止，四人被狼牙士兵死死捂住嘴巴，如同拖死狗一般拖出了大堂。
片刻之后，府门外传来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极其细微而持续的切割声，以及被堵住嘴后发出的、沉闷绝望的呜咽。
堂内，死寂一片。
新归附的酋长和豪强们，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冷汗瞬间湿透了内衫。他们终于彻底明白，在这位狼王面前，任何侥幸、任何摇摆，都是取死之道！
恩威并施，掌控狼群！整编立威，分化驱使！以利诱之，以刑惧之！赏则重赏，罚则酷烈！当众立威，剐刑慑魂！马超受缚，枷锁更深！庞德归心，别无选择！新附胆裂，再无二意！狼王手段，酷烈如斯！凉州势力，至此方算，真正纳入狼群铁腕，再无反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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