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台上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林默看着平板屏幕上那清晰标注的山谷位置和植被异常图像，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了头顶，耳边嗡嗡作响。卫星影像！顾彦竟然查到了这个！
怎么办？否认？狡辩？还是……
巨大的恐慌如同冰水浇头，但在这极致的压力下，林默的思维反而以一种异常清晰的速度运转起来。否认已经没有意义，卫星影像铁证如山。狡辩只会让漏洞越来越大。唯一的生路，或许……在于将计就计，在承认部分“事实”的基础上，编织一个更大、更惊人，但反而更“合理”的谎言！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计划在他脑中成型。
他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震惊、慌乱，以及一丝被逼到绝境的苍白的愤怒。他抬起头，迎上顾彦那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目光，声音因为“激动”而带着一丝颤抖：
“顾总……你……你竟然调查我？！”
顾彦对于林默的反应似乎并不意外，他冷冷地道：“我只是在寻找真相。解释一下，林经理。”
“好！你要真相是吧！”林默像是被彻底激怒了，他压低声音，却又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决绝，“我告诉你！但出了这个门，我绝不会承认我说过任何一个字！”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中充满了“挣扎”和“无奈”，开始了他职业生涯中最重要的一场表演：
“没错！我是去了那个山谷！那些果子，也不是什么普通的野生云雾果！”他指着平板上的图像，“那里的植被异常，也跟我们有关！”
顾彦的眼神锐利如刀，静静地等待着下文。
“顾总，你猜得没错，我和张磊，确实接触了一些……超出常规的东西。”林默艰难地开口，仿佛在吐露一个天大的秘密，“但不是你想的那种‘超能力’或者‘外星人’！”
他顿了顿，营造出足够的悬念，然后才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们接触的，是一个极其隐秘的……地下生物科技研究团体。”
“生物科技？”顾彦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对！”林默顺着自己编造的方向，开始填充细节，“这个团体非常神秘，他们致力于研究一些……嗯……基于特殊微生物和植物共生体系的生物强化技术。张磊之前那个能量棒里发光的玩意儿，还有我之前优化方案里的一些思路，甚至包括这种‘云雾果’，都跟他们有关！”
他将之前所有的“异常”，全部归结到了这个虚构的“地下科研团体”身上。
“能量棒的闪光，是他们提供的不稳定生物荧光材料；我的优化思路，是借鉴了他们一些尚未公开的复杂系统理论模型；而这种果子，”林默指着保鲜盒里剩下的“伪青霖果”，“就是他们利用特殊微生物和催化技术，在短时间内‘强化’培育出来的实验品！所以它口感远超普通水果，但效果不稳定，而且无法规模化！”
他指着卫星图像：“那个山谷，就是他们其中一个临时的、极其隐蔽的户外实验场！我们只是……只是他们外围的合作者，或者说……测试对象！负责提供一些反馈和数据。那里的植被异常，就是他们进行催化实验时造成的！”
林默的声音带着后怕和警告：“顾总，这个团体背景很深，行事风格也非常……谨慎，甚至可以说危险。他们极度厌恶被外界关注和调查！我之所以一直隐瞒，就是因为他们警告过，泄露他们的存在，会带来严重的后果！我没想到……没想到你竟然会查到卫星影像……”
他适时地表现出恐惧和懊恼，将一个被神秘组织胁迫、又意外被上司揭穿的“小角色”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顾彦沉默了。
他锐利的目光死死锁定着林默，大脑飞速分析着这番话的真实性。
地下生物科技团体？这确实是一个比“超自然能力”更符合他认知框架的解释。那些无法识别的能量信号、超越常规的优化思路、短时间内催生的特殊水果……如果用某些未知的、激进的生物技术来解释，似乎……说得通？
而且，林默此刻表现出来的恐惧、挣扎、以及那种对“团体”的忌惮，不像是装的。如果真是编造谎言，他大可以编一个更温和、更安全的理由，而不是选择一个听起来就充满风险的“地下科研团体”。
难道……自己真的触及到了某个隐藏在现实表象之下的、不为人知的领域？
顾彦的理智告诉他，这个解释存在很多疑点，比如团体为何会选择林默和张磊这种看似不靠谱的合作者？比如那些技术原理是否真的可行？但另一方面，林默提供的这个“故事”，又完美地覆盖了之前所有的异常点，并且给出了一个看似合理的、符合“科学”逻辑的解释框架。
更重要的是，林默最后那句关于“严重后果”的警告，让他不得不慎重。如果真有这样一个隐秘而强大的团体存在，贸然深入调查，确实可能引火烧身。
看着顾彦陷入沉思，眼神中的锐利和探究似乎被一丝权衡所取代，林默知道，自己赌对了！
他成功地用一个更大、更惊人、但也更“科学”的谎言，覆盖了仙凡之恋这个更加不可思议的真相！他将顾彦的注意力，从“林默本人是否异常”，转移到了“是否存在一个神秘的科研团体”上。
良久，顾彦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冰冷，但少了几分咄咄逼人：
“你说的这个‘团体’，有具体的联系方式或者证明他们存在的证据吗？”
林默立刻摇头，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恐惧：“没有！他们非常谨慎，每次都是单线联系，用的也是无法追踪的加密方式。我们只是被动接受任务和样品，根本无法主动联系他们。证据……除了这些效果不稳定的样品，没有其他证据。”
他必须彻底切断顾彦追查的路径。
顾彦再次沉默，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露台的栏杆。阳光房内的欢声笑语隐约传来，与露台上凝重的气氛形成鲜明对比。
最终，他似乎做出了决定。
“今天的话，我不会记录，也不会向任何人提起。”顾彦看着林默，眼神复杂，“你带来的水果，味道不错。以后……专心做好项目部的工作。”
说完，他转身，拿着平板电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露台。
看着顾彦离去的背影，林默双腿一软，几乎要瘫坐在地上，全靠扶着栏杆才勉强站稳。后背的衬衫已经被冷汗完全浸透，凉飕飕地贴在皮肤上。
他……他成功了？再一次，在悬崖边上，用谎言为自己和云瑶、玄股仙争取到了喘息的机会？
但他知道，危机并未解除。顾彦只是暂时选择了相信，或者说，暂时选择了不去深究。那个“地下科研团体”的种子已经种下，以顾彦的性格，绝不会完全放下疑虑。
未来的路，依然布满荆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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