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第一人民医院的住院部走廊，消毒水的气味浓得化不开，与肖河袖中净火丹液的药香格格不入。他推开302病房的门时，午后的阳光正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落在病床前那盆快要枯萎的兰草上。
肖母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手腕上的输液管里，药液正一滴滴缓慢落下，像是在倒数着时间。她原本乌黑的头发已变得花白，此刻却努力睁着眼，看向走进来的儿子，嘴角牵起一抹虚弱的笑意。
“阿河……”她的声音细若蚊蚋，枯瘦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想要抓住肖河的衣角。那只手布满针眼和老年斑，指节因为长期输液而浮肿，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
肖河快步上前，握住母亲的手。入手冰凉，他下意识地运转一丝混沌灵气，想为母亲暖一暖，却被母亲轻轻摇头阻止。“别费力气了……”她喘着气，眼神却异常明亮，“有些事，再不说，就没机会了。”
病房里很静，只有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像是在敲打着人心。肖河俯下身，鼻尖萦绕着母亲身上的药味与衰老的气息，心中酸涩难忍。他自幼与母亲相依为命，从未想过，这个平凡的妇人，会与玄元道尊、蚩尤这些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名字扯上关系。
“你脖子上的玉佩……”肖母的目光落在他胸前，那里挂着一枚温润的和田玉佩，是母亲在他十岁生辰时送的，据说能辟邪。
肖河下意识地摸了摸玉佩，玉佩触手生温，陪伴他多年，从未有过异常。
“摘下来……”母亲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
肖河依言解下玉佩，放在母亲掌心。母亲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抚摸玉佩，突然用力一捏——
“咔嚓。”
玉佩应声碎裂，裂开的缝隙中，竟透出一道莹白的光。肖河定睛一看，玉佩内部并非玉石，而是一枚巴掌大的令牌，令牌上刻着与九霄剑令相同的云纹，只是体积更小，更显古朴，正是另一块九霄剑令！
“这是……”肖河瞳孔骤缩。
“玄元道尊的本命信物，”母亲的声音突然清晰了几分，像是回光返照，“孩儿，你不是寻常修士，你是玄元道尊转世。”
“轰——！”
这句话如惊雷炸响，肖河的识海瞬间掀起滔天巨浪。无数破碎的画面如潮水般涌入：苍茫的仙界战场，玄元道尊白衣胜雪，手持一柄玉剑，剑上流转着混沌灵气，与蚩尤的巨斧碰撞，激起漫天星屑；道尊以自身为鼎，炼化蚩尤的魔躯，却被身后突然出现的数位仙界帝君联手偷袭，金色的仙链穿透他的法身，将他打入下界轮回……
画面最后，是玄元道尊坠落时的眼神，带着不甘与决绝，与肖河此刻的眼神，竟一模一样。
“原来……那些记忆碎片……”肖河喃喃自语，终于明白为何识海中会有玄元道尊的虚影，为何他的法身能与仙界封印共鸣——他根本不是身负混沌法则，他本身就是混沌法则的化身，是玄元道尊历经轮回后的重生。
“当年道尊与蚩尤决战，”母亲的气息再次微弱下去，却依旧坚持着说，“虽以混沌法则撕裂蚩尤魔躯，却也引来了仙界的忌惮。他们怕道尊重塑混沌，打破仙界现有的秩序，便趁他虚弱时镇压，将他的魂魄打入轮回，还抹去了他的记忆……”
她抬起手，颤抖着将那枚从玉佩中取出的九霄剑令放在肖河掌心。剑令入手滚烫，与肖河体内的另一块剑令产生共鸣，两道白光交织，在病房上空形成一道微型的仙界封印阵图。
“这剑令……是开启完整封印的钥匙……”母亲的目光开始涣散，却死死盯着肖河的眼睛，“九黎盟的残党，仙界的阴谋，都只是表象……真正的危机，在仙界封印之后……那里镇压着蚩尤的残魂本源，还有……道尊当年没说完的秘密……”
“修补仙界封印，找到真相……”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这是你的使命，阿河……也是我，守了一辈子的秘密……”
肖河的眼眶瞬间红了。他终于明白，母亲为何常年体弱，为何总能在他遇到危险时，冥冥中给予指引——她一直都知道，知道他的身份，知道他的使命，默默守护着这个秘密，承受着常人无法想象的压力。
“娘……”他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母亲的手从他掌心滑落，嘴角却带着一丝释然的笑意。“别怪……娘没早告诉你……”她最后看了一眼窗外的阳光，缓缓闭上了眼睛。
“滴——”心电监护仪突然发出一声长鸣，刺耳地划破了病房的宁静。
肖河猛地抬头，泪水模糊了视线。他能感觉到，随着母亲的离去，一股潜藏在她体内的微弱灵气顺着两人接触的指尖，涌入他的体内，与他的法身融为一体。
“咔嚓……”他的法身鳞片发出细微的声响，所有鳞片都浮现出与九霄剑令完全一致的云纹，纹路间流转着暗金色的旋涡，那是混沌法则彻底觉醒的征兆。他的修为在这一刻毫无阻碍地突破，从化神初期直接跃升至化神中期，气息之强，竟让病房里的空气都微微震颤。
就在此时，青藤剑突然从储物袋中飞出，悬浮在病床前。剑身嗡鸣，剑灵化作一道青衣童子的虚影，在虚空中快速勾勒——他画出的不再是残缺的阵图，而是一幅完整的仙界封印全貌，封印的最深处，有一个模糊的黑影，散发着与蚩尤虚影同源的煞气，却更显恐怖。
“主人，”剑灵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玄元道尊的记忆正在觉醒，我们该出发了。”
肖河缓缓站起身，将母亲的手轻轻放回被子里，动作轻柔得像是怕惊扰了她的沉睡。他握紧手中的两枚九霄剑令，剑令的温度烫得他手心发疼，却也让他的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消毒水的气味依旧弥漫在病房里，但肖河的世界，已经彻底改变。他不再是那个为了复仇而潜入九黎盟的修士，他是玄元道尊的转世，是混沌法则的化身，是肩负着修补仙界封印、揭开万古秘密的使命之人。
窗外的阳光穿过百叶窗，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微尘，也照亮了肖河眼中流转的暗金色旋涡。他最后看了一眼安详的母亲，转身走出病房。
走廊的尽头，似乎有无数的身影在等待——九黎盟的残党，虎视眈眈的仙界使者，还有那些隐藏在迷雾中的真相。但肖河的脚步，却异常沉稳。
他的路，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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