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押着那人走远后,艾琳仍站在高台边缘。她的手指已经离开剑柄,但掌心还留着金属的凉意。广场上的灰烬被风吹起,沾在披风下摆,她没有拂去。亲卫队长快步回来,低声说西侧马厩的脚印已盯上,未惊动目标。
艾琳点头,转身走下石阶。台阶有些高,她脚步稳住,没让人扶。她穿过人群散去后的空地,靴子踩在焦土与碎石之间。几个民兵正在清理断旗杆,老妇人抱着那块拼布旗角站在一旁。艾琳从她身边走过,没说话,只轻轻碰了下肩头。
“回议事厅。”她说。
亲卫想劝她先换衣,她摇头:“事情不能等。”
议事厅是临时改建的旧粮仓,墙刷过一遍石灰,地上铺了木板。长桌摆在中央,三盏油灯点着。谋士们早已等候,深色长袍整齐,手里拿着卷册。各方势力代表陆续进来,北岭七村的霍恩坐在左侧,东部商旅的领头人穿暗红外衣,西部军头披着旧战甲,腰带扣得紧。
艾琳走进来时,所有人都站起。她抬手示意坐下,自己走到主位。权杖放在桌上,发出轻响。她站着没坐。
“国已立,名已正。”她说,“今天议第一件事——都城定在哪里。”
没人出声。谋士中最年长的一位起身,展开一张羊皮地图,钉在木架上。上面用炭笔标出三个圈。
“我们看了三处地方。”他说,“一是原领地中心,就是我们现在所在的北石屯一带。这里田多,百姓熟土,已有基础建设,适合快速立政。”
他顿了顿,指向第二个点。
“二是河口新城,位于双河交汇处,水路通外邦三条商道。若在此建都,十年内可成贸易枢纽,税收能翻五倍以上。”
第三个圈在西边山脊。
“三是鹰嘴隘,地势高,易守难攻,背靠铁矿,前控边境三关。若外敌再来,可凭险据守,不必再靠援军。”
他说完坐下。另外两位谋士补充细节:北石屯无天然屏障,遇大军压境难守;河口每年春汛淹田,建城成本高;鹰嘴隘冬天封山四个月,粮食运输困难。
艾琳听完,走到地图前。她拿起炭笔,在三个圈上各画了一道线。
“这里田好,但没墙。”她指着北石屯,“敌人来了,百姓往哪跑?”
她移向河口。“这里有钱,可要是年年发水,修一次城花三年收成,划不划算?”
最后她停在鹰嘴隘。“这里打得赢仗,可让老人孩子爬两百级台阶挑水喝,能撑几年?”
没人回答。谋士们低头记字。
艾琳把笔放下。“你们写个文书,每人把自己的理由写清楚,明天早上交给我。”
话音刚落,霍恩开口了。
“我们七村愿留在原地。”他说,“祖辈在这耕了八十年,土里有根。要是搬走,人心就散了。”
东部代表立刻接话:“北石屯太偏,离商道远。要发展,必须靠河口。我们商户愿意出钱建码头、修路,只要朝廷定在那里。”
西部军头冷笑一声:“你们光想着赚钱?边境不稳,谁来护你们的船?鹰嘴隘才是命脉!我在那边带过兵,地形熟,守得住!”
霍恩转头看他:“你守的是关,不是家。老百姓要的是安稳日子,不是天天听号角。”
“没有兵,哪来的安稳?”军头拍桌,“你们躲在后面数钱的时候,是谁在前面流血?”
“够了。”艾琳声音不大,但整个厅静了下来。
她没看他们,而是盯着地图。
“你们说的都是自己的理。”她说,“可有没有人想过那些要搬家的人?他们的屋拆了,坟迁了,地换了,他们愿意吗?”
三人沉默。
艾琳走到桌边,拿起权杖。“我现在不做决定。明天我亲自去看这三个地方。真还是假,我自己看。”
她看向霍恩:“你派两个人跟我去北石屯。”
又转向商人:“你出一个懂水文的,带测量工具。”
最后看着军头:“你也选两个熟悉山路的士兵,随行记录。”
没人反对。他们互相看了一眼,眼神复杂。
会议结束,众人起身离开。谋士收起卷册,代表们低声交谈着走出去。艾琳没动。她站在窗前,看着外面。
广场上还在清焦土。几个年轻人用铁锹铲灰,女人送水,孩子帮忙捡碎木。拼布旗重新挂了起来,颜色拼得不齐,但飘着。
她手里拿着刚才谋士交来的选址报告,纸页未签批。风吹进来,掀动一角。
她低头看了看。报告第一页写着:“都城选址建议——以战略利益为优先。”
她没说话,把纸折好,放进怀里。
门外传来脚步声,亲卫队长进来。
“马匹备好了。”他说,“队伍明早辰时出发。”
艾琳点头。“通知下去,所有人轻装,不许带仪仗。我们是去看实情,不是巡游。”
“是。”
她最后看了一眼窗外。太阳偏西,照在刚搭起的集市场地上。木桩打了一半,有人在拉绳子。
她转身走向门口。
披风擦过桌角,权杖留在原地。
走到门边时,她停下。
“告诉铁匠铺,”她说,“王冠的事先放一放。”
然后她迈出门槛。
马厩那边传来一声马嘶。
她加快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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