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程的炮火声停止了。
庭院里的喊杀声也消失了。
最后一名血骑士，被头很铁用锻造锤砸碎了头盔。
红的、白的，溅了一地。
他身后的僵尸，用钢筋捅穿了敌人的心脏。
血骑士的身体不再动弹。
战场安静下来。
只有火还在燃烧，发出噼啪的声响。
空气里的味道很难闻。
有血腥味，有火油的硫磺味，还有肉被烧焦的味道。
莱恩站在尸体堆里，喘着气。
他那把扔出去的战斧，砍进了一名血骑士的脖子。
斧刃卡在了骨头里。
莱恩走过去，一只脚踩在尸体上，用力把斧头拔了出来。
血溅到了他的脸上。
城墙上，薇薇安的腿在抖。
【战场鹰眼】的后遗症还在，她的脑袋里传来一阵阵剧痛。
薇薇安扶着墙垛，慢慢坐了下来。
地面冰冷。
她看着下面的庭院。
到处都是尸体。
有食尸鬼的，僵尸的，狼人的，也有血骑士的。
武器插在尸体或泥土里。
黑色血液和红色血液合在一起，成了一个个小水洼。
盟友们靠着墙壁，有的直接坐在了地上。
有几个年轻狼人，在给自己包扎伤口。
一个狼人想把脱臼的肩膀按回去，试了几次，疼得发出低吼。
另一个狼人的腿被划开了很深的口子，血止不住。
薇薇安看到了庭院角落。
那个被一群食尸鬼扑倒的年轻狼人。
他的身体被撕扯得不成样子。
他的族人默默地把他剩下的部分，拖向一边。
头很铁迈着他僵硬的步伐，在战场上走着。
他在清点他的人。
一个僵尸，上半身没了。
只剩下一双腿，还直直地站着。
另一个僵尸，身体被拦腰斩断，内脏流了一地。
它的上半身还在动，伸出手似乎想抓住什么。
头很铁走过去，抬起脚踩碎了它的脑袋。
那个僵尸彻底不动了。
“十二个。”头很铁开口，声音没有起伏。
“彻底报废，无法修复。”
他看向了另外一边。
“二十个，中度损伤，需要零件。”
这是他的战损报告。
头很铁说完，便指挥着还能动的僵尸，开始收集零件。
他们把那些报废同伴身上还能用的手臂、腿和躯干，拆下来堆在了一起。
薇薇安站了起来，走下城墙。
每一步都感觉像是踩在棉花上。
她走进城堡的储藏室。
那里堆放着GApI送来的物资。
薇薇安抱起一个印着红色十字的医疗箱，又拿了几袋营养液。
回到庭院，把医疗箱放在了地上。
“伤员，过来。”她说。
薇薇安的声音很沙哑。
受伤的狼人们看向她。
一个胆子大的，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拿走了一卷绷带和一瓶消毒药水。
“谢谢，女王陛下。”他低声说。
其他人也陆续围了过来。
他们默默地领取物资，然后回到了自己的角落，处理伤口。
没有人多说一句话。
胜利没有给他们带来任何喜悦。
每个人都清楚，死去的战友，再也回不来了。
而敌人，随时可能再次出现。
莱恩靠在一根断裂的石柱旁，也在处理自己手臂上的伤口。
他的动作很熟练。
薇薇安拿着一袋营养液，走了过去，递给他。
莱恩看了她一眼，接了过来，撕开包装就往嘴里灌。
“他们的增援被打退了。”薇薇安说。
“嗯。”莱恩应了一声。
“但他们的人还有很多。”薇薇安又说。
“我知道。”莱恩回答。
对话结束了。
两人陷入了沉默。
艾拉的魔法轰炸，消灭了敌人的后备部队。
德拉古似乎暂时放弃了进攻。
这是宝贵的喘息时间。
但代价惨重。
薇薇安的目光扫过整个庭院。
她的盟友，不到一百人。
仅仅第一波攻击，就战死了将近五分之一。
这仗，要怎么打下去。
没有人知道答案。
太阳落下了地平线。
夜幕降临。
幸存的盟友们没有生火庆祝。
他们把还能用的木料都堆到了城门缺口那里，点燃后，用火焰暂时封堵了入口。
影之眼在直播结束后，就自动熄灭了。
薇薇安没有再打开它。
她不需要向观众展示这些。
这是属于他们的，真实而又沉重的时刻。
阿尔弗雷德的幽灵身影，在庭院里飘来飘去。
他在为死去的灵魂引路，不论敌我。
这是属于他的，最后温柔。
薇薇安找了一处还算干净的台阶，坐了下来。
莱恩也处理好了伤口，在她身边坐下。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远处跳动的火焰。
夜风吹来，带着凉意。
一场战斗结束了。
另一场战斗，在所有人的心里，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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