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院子里一群大妈聚在一起择菜，聊得热火朝天。
“听说了吗？宋老大搬出去住了。”
“是啊，跟那贺秀妍，住在她家里头。”
“哎呦，怪不得前几天看见他扛水扁担，肩膀磨出一片红。”
“啧啧啧，这日子过得，怕不是倒插门吧？”
众人笑得乐不可支。
宋之叙正好回院子取东西，听到这话脸一红，硬着脖子吼：“你们少胡说八道！我是为了让妈消停，才先去那边凑合住。我们是真心相爱，不靠任何人！”
他这话一出口，反倒引来更多窃笑。
“真心相爱？咋不在自家院子爱，要跑去贺家爱？”
“娶媳妇没钱彩礼，住丈母娘家，你说滑稽不滑稽。”
宋之叙气得脸涨成猪肝色，正要吼回去，沈若棠拎着菜篮从门里出来，声音凉飕飕砸下来：“他们说得没错。”
院子瞬间安静。
宋之叙一回头，心头一慌：“妈，你少在外人面前抹我黑！”
“抹你黑？”沈若棠冷笑，“宋之叙，你自己心里没数？当年要不是我咬牙把工作给了你，你能有今天？现在倒好，你嫌老娘不给你掏彩礼，自己跑去贺家当上门女婿，这脸丢得比老娘当年丧夫还快！”
街坊们倒吸一口凉气，纷纷竖耳朵。
宋之叙涨红了脸，低声吼：“我是跟秀妍相爱，不是上门！”
“不是上门？”沈若棠冷声一字一顿，“吃贺家的饭，睡贺家的床，被贺家使唤干活，还要掏钱孝敬小舅子。你说，这跟上门有什么两样？”
“噗——”有人没忍住笑出声。
“还彩礼呢？这倒好，彩礼没拿到，自己先赔进去！”
“这不是娶媳妇，是给贺家当冤大头！”
宋之叙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手心冒汗，想辩解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沈若棠冷冷补刀：“记住，你要的不是媳妇，是给贺家当儿子！你高兴就搬，我巴不得你早走。可别回头再伸手要钱——老娘的门槛，可不是你们贺家来回踩的。”
院子里轰然大笑，宋之叙脸色铁青，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宋之叙脸丢到全院，灰头土脸钻回贺家。宋之瑶躲在门口看完全过程，心里直打鼓。
——大哥有秀妍护着，还能赖在贺家。可自己呢？许云柏要是嫌她没钱没脸，说不定分分钟甩掉她！
想到这，她心头一慌，立刻跑进屋，哭哭啼啼抱住沈若棠胳膊：“妈，我不想步大哥的后尘，你就帮帮我吧！”
沈若棠淡淡抬眼：“帮你？怎么帮？”
宋之瑶泪眼婆娑：“许云柏说，他家条件不好，要是我们真在一起，总得有点底气。妈，你要是能给点钱，帮他找个好点的工作，咱们家就不丢脸了！”
这话一出，院里几个还没走的街坊立刻竖起耳朵。
沈若棠冷笑：“底气？你许云柏的底气，要老娘的钱来撑？”
宋之瑶急得跺脚：“妈！你怎么能这么说！他是真心对我的！他说只要有了钱，马上就娶我！”
“呵——”沈若棠把手里的豆角往筐里一丢，声音冷得刺骨，“马上娶你？你摸摸良心想想，你要是真断了钱，他还会不会马上跑？”
宋之瑶脸色一白，眼泪流得更凶：“妈！你这是咒我！我是真心喜欢他的！”
沈若棠嗤笑：“喜欢？喜欢到你连饭钱都舍得掏给他，却舍不得交家里的生活费？我告诉你，许云柏要的不是你的人，是你兜里的钱。你要真舍得，那就把你这十块生活费交了，拿剩下的去供你男人。老娘一句话不拦。”
院里瞬间安静，几声窃笑飘出来。
“啧，这小丫头也是个傻的。”
“白眼狼不光啃娘，还要拿妈的钱去养男人。”
宋之瑶羞得满脸通红，哭得肩膀一抖一抖，却一句话都反驳不了。
沈若棠冷冷站起身，把手一挥：“你要是敢往外糟蹋，立马给我滚出去，别叫我妈！”
这几天院子里热闹非凡，大儿子被笑“上门女婿”，小女儿哭着闹着要钱，全传到了亲戚耳朵里。
没多久，沈若棠的三婶和二姑就气势汹汹上门了。
“三嫂！”三婶叉着腰，张口就是数落，“你咋这么狠心啊？阿叙才二十出头，你倒好，逼得他搬出去！你这当妈的，没点良心！”
二姑也跟着起哄：“就是！还有瑶瑶，人家有对象了，你咋不帮一把？女孩子说媒讲究个体面，你这样断人姻缘，传出去丢不丢人？”
院子里围观的街坊越聚越多，眼神好奇地盯着。
沈若棠笑了，笑意却冷得让人发毛。
“良心？”她冷冷看向三婶，“三婶，你家老三前几年闹病，谁给你拿的钱？我一口气掏出三十块，你一句谢谢都没说。现在跑来教育我有良心？”
三婶脸色一僵，讪讪别开头。
沈若棠又把目光移到二姑身上：“二姑，你家闺女出嫁的时候，彩礼凑不齐，是不是我当场借你一百？你说过要还，到现在还了吗？你倒有脸管我瑶瑶的婚事？”
二姑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支支吾吾：“那不是……不是还没周转上吗……”
沈若棠“啪”地拍在桌子上，声音震得院子里一片安静。
“你们一个个蹭过我钱的，如今倒来指责我没良心？我告诉你们，阿叙搬出去是他自己乐意，瑶瑶找男人是她自己的事！谁想拿老娘的钱填窟窿，休想！”
她冷眼一扫，目光像刀子一样：“以后谁敢再上门说三道四，就给我滚远点！亲戚？亲戚能当饭吃吗？我不稀罕！”
院子里瞬间响起一片笑声和叫好声。
“三嫂骂得好！”
“就是啊，谁家亲戚能这么不要脸？”
三婶和二姑被骂得抬不起头，灰溜溜走人。
三婶和二姑灰头土脸刚走，院子里炸开了锅。
“哎哟，真过瘾！”
“沈嫂子这回是开了窍！”
众人议论纷纷，沈若棠神情淡漠，正准备收拾菜叶，冷不丁听见背后阴阳怪气的一声：“呵，妈您可真有本事，连亲戚都能骂走。六亲不认，以后看谁还敢理咱家。”
说话的正是宋之垣。
他双手插兜，倚在门框上，嘴角挂着一抹冷笑，眼神里全是嘲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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