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婉父母在出租屋住到第二天傍晚时，母亲声音发紧：“丫儿，你姥姥今早又给我发语音，说膝盖蹲下去就直不起，我这两天看你带安安顺顺当当的，我和你爸明早就回去了。”
苏婉婉正给安安扣连体衣的扣子，闻言指尖顿了顿。重生回来，她早就往空间里绑定了姥姥的身份，兑换的氨糖软骨素早装在了蓝布包里。上一世姥姥就是这两年膝盖垮的，后来连下床都要人扶，这次有了这东西，总该能缓过来。她抬头时，脸上已经漾开笑：“那你们就回去吧，我这有托朋友从外地带的保健品，专门治膝盖疼的，还有给你们的钙片，都装在包里了，回去记得盯着姥姥吃。”
母亲果然把蓝布包往行李最里层塞，边塞边念叨：“你这孩子，总乱花钱。但你买的东西，你姥姥肯定信。”
“那是，因为姥姥懂我，她一直相信我有能力。”
“哈哈，丫儿，这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苏婉婉忽然想起上一世的事，姥姥和爸妈原本在老家住得好好的，每天天不亮就去菜园子侍弄菜，姥姥总说“脚沾着土气，骨头缝里都舒坦”。
可后来村子被开发成风景区，老宅拆了，动迁分到的楼房在十八楼，姥姥恐高，大白天都要关着窗，爸妈也总说“楼道里碰着邻居，脸对脸都不说话，比村里的老黄牛还生分”。没几年，姥姥的腿就越来越沉，爸妈也总唉声叹气“像关在鸽子笼里，浑身不得劲”。
那次，她跟姥姥视频时，镜头里姥姥正靠在沙发上揉膝盖，手背上的老人斑看得清清楚楚。她说：“姥，我以后给您买个带菜园子的大瓦房，带小仓房的那种，院子里可以种菜。您种爱吃的黄瓜，到时候搭个葡萄架，您给我摘葡萄吃。”
当时姥姥的眼角的皱纹笑成了花：“行，我的丫儿最能干，姥等着你买个像咱家老宅子一样的地儿！那可真比这楼房亮堂十倍。”
苏婉婉重生以来，离婚的心情第一次这么急切。她想尽快离婚，尽快能动用自己股票赚的钱，给姥姥买个农村小院。
第二天送父母去车站时，张磊特意穿了件熨得笔挺的新衬衫，抢着拎最重的行李，跟岳父岳母保证：“你们放心，婉婉和安安我肯定照顾好。”母亲被哄得直乐，拉着苏婉婉的手说：“你看张磊多上心，你呀，对他，和对你婆婆也多用点心。”苏婉婉笑着点头。
火车刚开动，苏婉婉和张磊脸上的笑就同时垮了。张磊开口说：“我去公司了”转身就走。
苏婉婉声音清脆：“什么时候离婚？”
张磊像猛地转头看她：“离婚？苏婉婉你疯了？好好的离什么婚？”
“林薇薇已经加了我微信，话都挑明了。”苏婉婉看着他，眼神里没什么波澜，“你不用装了。”
张磊像泄了气的皮球，肩膀瞬间垮下来，却还嘴硬：“她就是个不懂事的小姑娘，闹着玩呢。我从来没想过离婚。”
苏婉婉信这话。上一世，直到安安三岁，他们的婚姻还拖着，张磊在外面跟林薇薇没断，在家里靠着她洗衣做饭带孩子，日子过得“舒服”得很。她那时候没工作，舍不得孩子，闹过几次都被婆婆压下来，只能忍。但这辈子不一样了，她有工作，安安还在哺乳期，抚养权一定是她的。
张磊看着她平静的脸，突然慌了。他没想过苏婉婉会提离婚，她一向看着温和好拿捏，怎么突然这么硬气？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只胡乱憋出句：“这事儿……我得想想。”
苏婉婉没再逼他，转身往回走：“你想清楚了告诉我。”张磊看着她的背影，心里乱糟糟的，他不得不承认，其实苏婉婉漂亮、能干，把家里打理得妥妥帖帖，离了挺可惜的。
张磊从车站往老房子走时，像吃了个死苍蝇。离婚从苏婉婉嘴里说出来，太让他措手不及了。他原以为就算要离，也该是他先开口，苏婉婉哭着求他，最后他“勉强”答应不离，落得个“仁至义尽”的名声，又能顺理成章跟林薇薇在一块。
可刚才苏婉婉那眼神，平静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点留恋都没有。
推开老房子的门，刘桂兰正坐在沙发上嗑瓜子，看见他就撇嘴：“脸拉那么长干啥？跟谁吵架了？”
张磊把外套往沙发上一摔，声音带着火：“妈，这回你满意了？你天天挤兑苏婉婉，人家跟我提离婚了！”
刘桂兰把瓜子皮一吐，满不在乎地哼了声：“呵呵，我看她能蹦跶到哪儿去？带个吃奶的孩子，她手里能有几个钱？一个女的刚生完孩子，离婚能活成啥样？你看着吧，用不了仨月，她保准抱着安安回来求我们。”
她斜睨着儿子，“你别愁，她离了咱们家，就知道日子艰难了。”
张磊没接话，心里莫名烦躁。他明明该觉得轻松，可一想到苏婉婉说“你想清楚了告诉我”时的样子，就觉得不爽。
正闷着，手机震了，是林薇薇发来的消息，附了张楼盘宣传图：“张磊哥，我看了套三居室，采光特别好。”紧跟着又一条：“我昨天跟婉婉姐聊了，她说其实不反对咱们在一块，就看你啥时候跟她把手续办了。”
张磊看着屏幕，火气“噌”地就上来了。他拨通电话，语气冲得很：“你跟她聊什么了？谁让你去找她的？”
林薇薇在那头愣了下，声音立刻带上哭腔：“我就是想帮你推进这事啊……婉婉姐说她同意离婚，我以为你会高兴……”
“高兴？我让你多管闲事了？我婚还没离呢，你现在就看房？”
电话那头是更委屈的抽噎：“我不是着急吗？你总说再等等，我还以为你不想跟我结婚……”
张磊被这哭声搅得更烦，刚想再骂，又想起林薇薇平时那副黏人又听话的样子，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深吸口气，语气软了点：“我不是怪你，就是这事得慢慢来。那房子……先不着急看。”
“可我都跟我妈说了，说你要跟我结婚了。”林薇薇的声音带着点撒娇的委屈，“她还说要过来看看你呢。”
张磊捏着手机很烦。一边是苏婉婉“说离就离”的干脆，一边是林薇薇“催着结婚”的急切，再加上刘桂兰那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他突然觉得自己骑虎难下。
“行了，别哭了。”他揉了揉眉心，语气含糊，“房子的事以后再说，我这两天先处理好家里的事。”
挂了电话，他瘫在沙发上，刘桂兰凑过来：“跟谁打电话呢？气成这样。”
“林薇薇。”张磊没好气地说，“整天瞎掺和。”
“那丫头看着挺懂事的啊。”
张磊没接话。窗外的天慢慢暗下来，他心里空落落的。
他拿出手机，翻到苏婉婉的微信。最后又退出，给林薇薇转了笔钱：“别闹了，先买个包。”
转完钱，他靠在沙发上闭着眼，心里乱糟糟的。离婚的事像团乱麻，他原以为自己能攥住，现在才发现，线头早在苏婉婉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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