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草殿前，白玉广场。
那五颗悬浮于空、道韵圆融的五行归元丹，仿佛拥有某种魔力，将所有的目光与声音都牢牢吸摄。先前那些丹成的宝光异象，在这返璞归真的混沌道韵面前，显得如此浮华与喧嚣。
高台之上，木真人深邃的目光在丹药与张小凡之间流转，平静的面容下，是翻涌的思绪。以他的境界，自然能看出此丹的不凡——并非其蕴含的能量有多磅礴，而是其内在的“理”，那种近乎完美的五行平衡与超越属性的混沌归一之意，已然触及了丹道的某种本质！这绝非一个寻常丹师，更非一个“凡人”所能企及！
“此丹何名？”木真人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平和却带着无形的威压，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霎时间，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张小凡身上。
张小凡微微躬身，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回堂主，此丹名为‘五行归元丹’，乃弟子根据五行生克之理，自行推演而成。”
自行推演？！
广场上响起一片倒吸冷气之声！自创丹方，并能炼制出如此品质的丹药，这已非“天赋”二字可以形容，这是开宗立派之姿！更何况，做出此等壮举的，还是一个毫无修为的药仆！
“五行归元丹……好一个归元！”木真人眼中精光一闪，缓缓点头，“药性圆融，道韵内敛，五行流转，归于一炁。此丹，已超脱寻常宝丹范畴，可称‘道韵丹’。”
道韵丹！
这三个字如同惊雷，在众人心中炸响！在百草堂的评定体系中，“道韵丹”是对那些蕴含独特天地至理、功效玄妙、非单纯以品阶衡量的丹药的最高赞誉！历史上，能炼制出道韵丹者，无一不是名垂丹史的宗师巨擘！
而这赞誉，竟落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分堂药仆身上！
苏芷薇美眸圆睁，小嘴微张，看向张小凡的眼神充满了不可思议。赵炎等人更是脸色煞白，如丧考妣，他们炼制的丹药，在五行归元丹面前，简直如同萤火之于皓月！
“此轮，赤砂分堂，阿凡，晋级。”主持长老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撼，高声宣布。他甚至没有去评定具体名次，因为在这颗五行归元丹面前，再去计较其他丹药的品质，已毫无意义。
张小凡平静地收起丹药，退回石台之后，仿佛刚才引起轩然大波的并非自己。他低垂着眼睑，心中却如明镜。他知道，这第一步，他走对了。以五行归元丹这等超越常规的“道韵丹”亮相，既展现了他无可替代的价值，也为他披上了一层神秘的外衣，让那些觊觎者不敢轻易动强，至少在大庭广众之下，在木真人明确表态之前。
暗涌如潮 各方心思
第一轮比试结束，五百名晋级者产生。但所有人的心思，都已不在晋级的名单上，而是牢牢系于张小凡与他那五行归元丹之上。
退场之时，张小凡能清晰地感觉到，无数道或灼热、或探究、或忌惮、或贪婪的神念，如同无形的蛛网，层层叠叠地笼罩在他身上。比之在分堂时，何止强烈了百倍！
焚天谷的弟子眼神阴鸷，流沙剑派的传人目光闪烁，金石盟的壮汉面露惊奇……七大宗门的精英，皆已将他视为本次丹会最大的变数与对手。
苏芷薇挤到他身边，叽叽喳喳，充满了好奇：“阿凡阿凡！你太厉害了吧！那道韵丹是怎么炼出来的？快跟我说说嘛！”她似乎完全没意识到周围的暗流汹涌，或者说，她根本不在乎。
张小凡只得苦笑应付：“苏师姐过奖了，只是侥幸，侥幸。”
而赵炎等人，则远远避开，眼神复杂，既有嫉妒，也有一丝莫名的恐惧。
回到总堂安排的临时住所——一座位于半山腰的精舍，还未等他坐下调息，便有执事前来通传：“阿凡，苏文远大师请你过去一叙。”
该来的，终究来了。
张小凡整理了一下衣袍，神色平静地跟随执事，来到了苏文远在万草峰的洞府。
洞府内布置清雅，药香弥漫。苏文远坐于主位，神色看似温和，但那双仿佛能洞悉人心的眼眸，却让张小凡感觉如同被剥开了所有伪装。
“坐。”苏文远指了指旁边的蒲团。
张小凡依言坐下，垂首不语。
“五行归元丹……很好。”苏文远缓缓开口，没有绕圈子，“此丹之道韵，已非寻常丹师所能理解。阿凡，你告诉老夫，你一身丹道，究竟传承自何处？或者说……你，究竟是谁？”
最后一句，语气虽淡，却带着一股直指本心的力量，如同惊涛骇浪，暗藏其间。
张小凡心念电转，知道这是最关键的时刻。他抬起头，目光坦然中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迷茫：“回大师，弟子自幼流落，记忆模糊，只依稀记得曾于一破败洞府中，偶得几页残卷，其上记载了些许调理药性、平衡五行之理。弟子愚钝，多年来只是照本宣科，自行摸索，至于那五行归元丹，亦是基于残卷理念，侥幸推演而成。至于弟子是谁……弟子也不知。”
他将一切推给虚无缥缈的“残卷”和“失忆”，这是最稳妥，也最难被证伪的说法。
苏文远静静地看着他，目光如炬，仿佛要将他灵魂深处都看透。洞府内的空气仿佛凝固。
许久，苏文远才缓缓收回目光，语气莫名：“残卷……失忆……倒也说得通。罢了，无论你过往如何，既入百草堂，展现出如此丹道天赋，便是与堂有缘。”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不过，怀璧其罪。你今日之举，已将自己置于风口浪尖。总堂之内，也并非铁板一块。后续丹比，你好自为之。若有难处，可来寻我。”
这既是告诫，也是一种隐晦的拉拢与庇护。
“多谢大师提点，弟子明白。”张小凡恭敬应道。
离开苏文远的洞府，回到精舍，张小凡才缓缓松了口气。第一关，算是过去了。苏文远显然没有完全相信他的说辞，但至少目前，选择了暂且观望与庇护。
他盘膝坐下，感受着体内缓缓流转的玄黑色混沌之气，以及腕间仙链传来的冰凉触感。
五行归元丹引起的风暴，才刚刚开始。接下来的丹比，必将更加激烈，窥探与危险也会接踵而至。
但他眼神坚定，毫无惧色。
既然选择了亮相，便唯有乘风破浪，一路前行。在这百草丹会的舞台上，他不仅要保全自身，更要借此机会，汲取足够的养分，让混沌之道，在这万众瞩目之下，生根发芽，直至……无人可撼！
夜幕降临，万草峰上灯火点点，如同繁星。而这平静的夜色下，无数暗流，正围绕着那个名叫阿凡的药仆，悄然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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