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荒者指挥中心。
雷克坐在他的位置上，看着面前的电子报告。
报告的提交人，林越。
报告的内容，匪夷所思。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们遭遇了钢甲巨虫，然后你‘运气好’，在工厂里发现了一个不稳定的远古爆炸物，再然后，你又‘运气好’，把它引爆，刚好炸死了那头巨虫？”
雷克陈述着报告里的内容，没有任何的情绪。
但他办公室里的气压，已经低到了冰点。
疯狗，老枪，苏晓，三个人站在林越身后，身体都有些僵硬。
林越站得笔直。
“是的，长官。报告里写得很清楚。”
雷克没有再看他。
他看向疯狗。
“你来说。”
疯狗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想起了林越在飞艇上说的那番话，关于实验室和探针。
“报告……属实。”他硬邦邦地回答。
雷克又看向老枪。
“我只负责维修，长官。”老枪低着头，“当时情况太混乱了，爆炸的威力很大，我没看清具体过程。但……我们确实活下来了。”
一个没看清。
另一个直接承认。
雷克最后看向苏晓。
女孩的身体抖了一下，几乎要哭出来。
“我……我当时吓晕过去了……什么都不知道。”
完美的证词。
找不出任何破绽。
雷克关掉了报告。
“你们三个，出去。”
三人如蒙大赦，立刻转身离开。
办公室里，只剩下雷克和林越。
雷克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带来了巨大的压迫感。
他走到林越面前。
“林越。”
“在。”
“你觉得，我是个傻子吗？”
林越没有回答。
“第一次是猩红矿区，你告诉我，你靠运气，用一把破枪，杀了十几头影刺兽。”
“第二次是骸骨蠕虫洞穴，你告诉我，你靠运气，毫发无伤地走了出来。”
“这一次，是b级禁区寂静工厂，是能硬抗战术导弹的钢甲巨虫。你又告诉我，你靠运气。”
雷克向前一步。
“告诉我，林越，你的‘运气’，到底是什么？”
他想看到林越的惊慌，看到他的破绽。
但他什么也没看到。
林越只是沉默着。
不是伪装的镇定，而是一种……纯粹的平静。
这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一个弃民出身的孩子，不该有这种心理素质。
“长官，我的所有行动，都记录在拓荒者的作战日志里。”林越终于开口，“如果您怀疑，可以随时调阅。”
他把皮球踢了回去。
雷克盯着他看了很久。
最终，他转过身，走回办公桌。
“b-074号任务，评级S。小队成员，超额完成探索任务，并成功清除高危畸变体‘钢甲巨拳’。”
“鉴于你在任务中的决定性作用，指挥中心决定，授予你‘诺亚三等勇气勋章’。”
“功勋点奖励，二十万。”
“拓荒者等级，破格提升为……A级。”
雷克宣布完这一切，调出了林越的最新档案。
在等级那一栏，那个刺眼的“b”，变成了闪耀的“A”。
在诺亚城，A级拓荒者，已经算得上是真正的高层战力。
拥有独立的豪华住所，最高的物资配给，以及……进入城市中心区的资格。
林越的地位，再次跃升。
“恭喜你，林越少校。”
“谢谢长官。”
“你可以走了。”雷克挥了挥手，“但记住，运气，总有用完的一天。”
……
诺亚城，议会厅。
这里是天空之城的权力中枢。
与指挥中心那种充满金属质感的军事风格不同，这里更像一个古老的教堂。
十二张黑曜石打造的座椅，围成一个圆环。
此刻，只有三张椅子上坐着人。
他们就是诺亚议会中，最激进的三个派系长老。
全息投影在圆环中央亮起。
播放的，正是一段经过无数次修复，但依旧模糊不清的监控录像。
录像的地点，是寂静工厂。
画面剧烈晃动，充满了雪花点。
但还是能勉强看清，一头庞大的钢铁巨兽，正在疯狂攻击。
就在这时。
画面中，一个白色的，极其模糊的身影出现了。
“就是这里。”其中一个干瘦的长老开口。
他暂停了画面，将那个白色的身影放大。
那只是一个由几个像素点构成的人形轮廓。
但下一秒，一股异常的能量波动，被数据分析软件用红色的曲线标记了出来。
那条曲线，平滑，纯粹，没有任何杂质。
它出现的瞬间，画面中那头庞大的巨兽，就停止了所有动作。
然后，影像彻底中断。
“这股波动……”另一个肥胖的长老，呼吸变得粗重，“这是……源质？”
“不。”第三个，也是看上去最年轻的长老否定道，“这不是我们已知的任何一种源质反应。它太纯净了，纯净得……就像是源质本身。”
“就像是……本源。”
“本源”两个字，让空气都凝固了。
“这个林越……他身边，竟然藏着这种东西。”干瘦长老的言语中，充满了贪婪。
“根据‘幽灵’传回的信息，这个少女，是凭空出现的。在寂静工厂的任务记录里，根本没有这个人。她就像一个幽灵。”
“不只是她。”最年轻的长老点开了另一份资料，正是林越的档案。“这个林越，本身就很可疑。一个F级弃民，突然拥有了远超常人的战斗力和……运气。这不合常理。”
肥胖长老忽然想起了什么。
他调阅了一份权限为SSS级的绝密文献。
文献是纸质的，来自前文明时代，上面记载着一些荒诞不经的神话传说。
他翻到其中一页。
上面画着一个模糊的人形，被无数怪物顶礼膜拜。
旁边的注解写着：
“当世界被污染，盖亚将降下终焉。其化身为神，代号‘零’。执掌源质本源，净化万物，亦可……毁灭万物。”
“神灾级……生命体。”
肥胖长老的声音在颤抖。
另外两名长老凑过去，看着那段古老的文字，脸上是同样的，混杂着恐惧和狂喜的表情。
“找到他。”
“不惜一切代价，把他和那个‘东西’，带到我们面前。”
……
林越回到自己宿舍时，能明显感觉到，周围不一样了。
空气中，似乎多了一些看不见的眼睛。
那些隐藏在角落里的监控探头，功率被调大了。
一些他以前从未注意过的微型侦测无人机，像苍蝇一样，在钢铁丛林的阴影里穿梭。
针对他的网，张开了。
他推开门。
房间里，零正安静地坐在终端前。
听到他回来，她转过身。
没有说话。
她只是伸出手指，在空中划出了诺亚城的网络拓扑图。
无数条数据线纵横交错。
但这一次，有十几道猩红色的，权限高到离谱的探针，像锋利的尖刀，刺破了层层伪装，直指林越的这个“安全屋”。
这些探针的来源，不再是拓荒者指挥中心。
而是……议会。
“他们分析了工厂的数据。”零平静地陈述。
“我的痕迹清理，被他们绕过去了。”
“他们的目标，是你。”
林越的心，沉了下去。
他知道，自己最大的秘密，终究还是暴露了一角。
虽然对方还不知道那是什么，但贪婪的种子，已经种下。
时间不多了。
必须在他们动手之前，离开这里。
“零。”
“嗯。”
“帮我规划一条路线。”
林越走到终端前。
“一条能让我们，从这个铁笼子里，彻底消失的路线。”
零看着他，金色的瞳孔里，第一次有了些许波动。
她的小手在光幕上快速操作。
无数张诺亚城的建筑图纸，设计蓝图，维修通道图，在她手中飞速闪过，重组，拼接。
最终，一张全新的，从未有人见过的诺亚城地下地图，呈现在林越面前。
零的手指，点在了地图最下方，一个与深渊废料处理管道相连的，被标记为“绝对禁止进入”的红色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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