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林七夜那颗悬到嗓子眼的心，总算砸回了胸腔。
〔迦蓝，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
他压低声音：
“放心，这个人情我记下了，回去加倍还你！”
迦蓝脸颊上腾起一抹自己都未察觉的红晕，闪电般抽回了手。
队伍缓缓向前。
很快，轮到了苏小阳一行人。
牌坊之下，人潮之前，他们站在了万众瞩目的最前端。
玉鼎真人率先上前。
他并未取出惊世骇俗的法宝，只是随意地抬手一拂。
一枚通体温润的琼玉悬浮而起，其上流淌着淡金光晕，向外散发着一轮微缩太阳的光与热，引得周遭仙气都雀跃了几分。
“玉鼎真人，为西王母贺，上献温阳琼玉一枚。”
侍女清脆的声音里，带着对金仙恰如其分的敬意。
紧接着，林七夜硬着头皮上前，学着玉鼎真人的样子，将迦蓝给他的礼盒打开。
一颗鸽卵大小的白玉宝珠现世，宝珠内月华流转，散发出清冷纯净的光辉。
迦蓝随之上前，拿出了与林七夜手中别无二致的宝珠。
两颗宝珠并列于托盘，光华交映，辉映成一对孪生明月。
牌坊下那两位见惯了奇珍的宫装侍女，职业性的笑容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
她们的笑容再次浮现，这一次，却多了几分源自内心的敬畏。
“林七夜，为王母娘娘贺，上献白玉宝珠一颗。”
“迦蓝，为王母娘娘贺，上献白玉宝珠一颗。”
宣读声落，不少仙神投来审视的目光。
林七夜与迦蓝退到一旁，齐齐吐出一口浊气。
最后，轮到了苏小阳。
他迈着小小的步子，哒哒哒地走到了托盘前。
迦蓝见状，下意识就想再摸出一颗宝珠递过去。
谁料，苏小阳只是偏了偏头，清澈纯真的眼眸里带着一丝孩子气的苦恼，似乎在为什么难题纠结。
他伸出白嫩的小手，却停在了半空。
“没带礼物……”
他轻声自语，声音软糯，却清晰地钻进了周围每一位存在的耳朵里。
此言一出。
周遭那些原本只是随意一瞥的仙神，目光瞬间变得玩味起来。
窃窃的私语声与毫不掩饰的神念波动，在空气中交织。
“哪来的小娃娃？竟敢空手来赴蟠桃宴？”
“玉鼎真人带来的？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连一直保持着得体风度的玉鼎真人，面皮都绷不住地跳了一下。
就在这片微妙又刺骨的氛围中，苏小阳忽然抬起了手。
霎时间。
一抹能够冻结神魂的幽光，在他指尖悄然绽放。
光芒里，一个巴掌大小的精致人偶凭空浮现，静静悬停。
那是一个穿着繁复铠甲礼裙的苏小阳，一个微缩版的手办。
灵装以深青与暗银为主色调，铠甲表面覆盖着一层半透明的冰晶薄膜，呈现出“冻结的水流”般诡谲的质感。
最惊心动魄的，是人偶头上那顶由扭曲冰晶枝丫构成的“破碎冠冕”，其形态，竟是一对折断的兔耳。
手办出现的一刹那。
一股微弱，却精纯到极致的冰之法则气息，决堤而出。
这并非在场任何仙神所熟知的任何一种力量。
它更为本源，更为古老，凌驾于三千大道之上。
苏小阳抬起眼，用那双不谙世事的纯真眼眸看向早已石化的侍女。
“这个，可以吗～”
话音落下。
整个瑶池外场，死寂。
先前所有的嘲弄，私语，仙乐，风声……
一切声音，都在这一刻被彻底抹除。
广场上数以千计的仙家神只，无论正在做什么，他们的目光，他们的神念，他们的一切感知，都死死钉在了苏小阳掌心那尊小小的手办之上。
两位宫装侍女僵在原地，看着那尊散发气息的手办，神魂都在颤栗，大脑已无法思考。
玉鼎真人嘴角的肌肉疯狂抽搐，他看着苏小阳的背影，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他错了。
错得离谱。
对方的来头，根本不是“尊贵”二字可以形容。
那是一种他无法理解，无法想象，甚至连思考都感到恐惧的……禁忌存在。
“好大的手笔。”
一个沉凝的声音打破了这片绝对的死寂。
所有存在的目光，殿内殿外，齐刷刷地循声望去。
幽冥之主，酆都大帝。
此刻，这位执掌轮回，见惯生死的帝君，双眸死死锁定在苏小阳掌心的人偶之上。
“冰之法则？”
宇宙初开，三千大道早已被瓜分殆尽，怎么可能还有无主的本源法则存世？
这不符合常理！
苏小阳看着对方那副失态的模样，无辜地歪了歪头，小舌头俏皮地一吐。
〔李大叔怎么了？这个礼物很奇怪吗？〕
酆都大帝瞳孔剧烈收缩，瞬间惊觉自己的失态。
他一步迈出，身影便已跨越殿宇，出现在苏小阳面前。
他深深看了一眼那尊冰晶人偶，随后转向那两位面无人色、摇摇欲坠的宫装侍女。
“我来。”
话音未落，他宽大的袖袍轻轻一拂。
一股幽深浩瀚的轮回之力涌出，小心翼翼地绕过人偶，将那缕足以压塌瑶池的法则气息尽数收拢、封印。
做完这一切，酆都大帝转过身，面向整个瑶池。
他深吸一口气，提起了声音。
他的声音不再是自语，而是化作洪钟大吕，响彻九天！
“苏小阳，为西王母娘娘贺，上献——”
“本源冰之法则一缕！”
整个瑶池内外，掀起了一片无声的、由神念组成的惊涛骇浪！
然而，这些足以撕裂星辰的神念在触及苏小阳身体的刹那，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下一秒，所有探出的神念又以更快的速度狼狈收回。
整座蟠桃盛宴的风向，在这一刻，彻底逆转。
“道友，请。”
玉鼎真人终于从极致的骇然中回魂，他看向苏小阳的眼神，充满了敬畏。
他躬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姿态放到了最低。
“嗯。”
苏小阳有礼貌地回了一礼，仿佛刚才那个引爆全场的不是他。
在酆都大帝和玉鼎真人的双重陪同下，一行人终于穿过牌坊，走向瑶池深处。
玉鼎真人主动落后苏小阳半个身位，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为三人讲解着宴席的规矩。
蟠桃盛宴的席位，按照身份与辈分严格排序。
最高处，是玉帝与西王母的主位。
其下，便是上仙区，唯有三清四御这等天地至尊，以及各方神系的神主才有资格落座。
再往下，是中仙区，为玉鼎真人这般的金仙，以及天庭重臣所设。
至于最外围的下仙区，则是留给数量最多的三代弟子与其他各路仙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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