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最后一天，暮色把市一中门口的梧桐染成深绿时，顾明夜把电动车往路边一停，踹着脚撑冲对面喊：“杨晚栀，磨磨蹭蹭的——再不走‘迷迭’的卡座要被订光了！”
杨晚栀正弯腰给白书妍理被风吹乱的鬓发，闻言直起身往他身上丢了个空矿泉水瓶：“催魂呢？没看见书妍在拿充电宝？”塑料瓶撞在顾明夜校服后背弹回来，他伸手接住，指尖转着瓶子笑：“沈以墨不都替她拿了？你就是想找借口拖延。”
话音刚落，沈以墨从旁边的文具店走出来，左手拎着袋刚买的薄荷糖，右手替白书妍托着背包带，指尖蹭过她手腕时顿了顿，才轻声说：“卡包在侧兜，我刚看过。”白书妍抬头看他，睫毛在路灯下颤了颤，小声道：“谢谢。”
沈以墨喉结动了动，没说话，只是把薄荷糖往她手里塞了塞——是她喜欢的青柠味，上周在图书馆刷题时，她盯着他笔袋里的糖看了半分钟，他记到了现在。
“走了走了。”南无恙从顾明夜电动车后座跳下来，校服外套搭在肩上，露出里面印着动漫图案的t恤，“我姐早去占位置了，说要给我们点无酒精的鸡尾酒——”话没说完就被身后的南安然敲了下脑袋，“别瞎说，我是怕你们喝了酒回家被骂。”南安然手里拎着个纸袋，里面是给每个人买的冰粉，她把杨晚栀的那份递过去，指尖碰了碰她手背：“刚从冰柜拿的，先垫垫肚子。”
杨晚栀咬着冰粉的塑料勺笑：“还是安然疼人。”转头就见顾明夜凑过来，挑眉：“我不疼你？上周是谁说要吃城西的梅花糕，我绕了三公里去买的？”“那是你欠我的。”杨晚栀把冰粉往旁边挪了挪，“谁让你把我历史笔记借去垫桌脚。”“我那是不小心——”
两人拌嘴的功夫，沈以墨已经把白书妍的背包放在了顾明夜电动车的前筐里，还垫了张纸巾。
白书妍看着他的侧脸，路灯在他下颌线投出浅影，他正低头听南无恙说话，偶尔点头时，耳尖的绒毛都看得清楚。
她赶紧收回目光，假装专心吃冰粉，却没发现沈以墨转头时，目光在她沾了点红糖渍的嘴角停了半秒，才若无其事地移开。
“迷迭”酒吧开在老城区的巷子里，门面藏在爬满青藤的砖墙后，推开木门时，风铃“叮铃”响了一声。
里面没什么吵闹的音乐，只有吧台后放着舒缓的爵士乐，暖黄的灯光落在木桌上，衬得桌上的小雏菊格外新鲜。
南安然早就占了靠窗的卡座，见他们进来，赶紧挥手：“这里！”卡座是半圆形的沙发，她把菜单推到中间，“我问过老板了，无酒精的有很多种，你们看看想喝什么。”
顾明夜一屁股坐在杨晚栀旁边，抢过菜单翻：“有没有带点劲的？比如……气泡多的？”老板正好走过来，笑着答：“有款‘夏日气泡’，用青柠和苏打调的，气泡足，还加了蜂蜜，适合学生喝。”“那就来五杯这个。”顾明夜把菜单递回去，又补充，“再加份炸鸡和薯条，要最大份的。”
杨晚栀肘击了他一下：“点这么多吃得完？”“怎么吃不完？”顾明夜揉着胳膊挑眉，“高三这一年，我每顿都被我妈逼着吃营养餐，嘴里都快淡出鸟了。”“谁不是呢。”南无恙瘫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我姐天天给我煮银耳羹，说补脑子，我现在看见银耳就想躲。”
南安然拍了他一下：“那是为你好。”嘴上说着，却又招手叫老板，“再加份盐酥鸡吧，无恙爱吃。”
白书妍坐在沈以墨对面，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沿。沈以墨注意到她面前的杯子是空的，便拿起桌上的水壶给她倒了杯温水，轻声问：“是不是有点吵？要是不舒服，我们可以去外面坐。”酒吧里人不算多，但邻桌有几个年轻人在说笑，声音不算小。白书妍摇摇头，接过水杯时指尖碰到他的手，温温的，她赶紧缩回来，小声道：“不吵，挺好的。”
沈以墨看着她泛红的耳尖，嘴角弯了弯，没再说话，只是把刚端上来的小番茄推到她面前：“先吃点这个，垫垫。”
很快，饮料和小吃就端上来了。“夏日气泡”装在高脚杯里，青柠片浮在透明的液体上，气泡“咕嘟咕嘟”往上冒，看着就清爽。顾明夜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满足地喟叹：“爽！比我妈泡的柠檬水好喝一百倍。”杨晚栀也尝了一口，苏打水的气泡在舌尖炸开，混着青柠的酸和蜂蜜的甜，确实解腻，她忍不住弯了弯眼：“还行，没点错。”
炸鸡刚上桌就被抢得差不多了。顾明夜手快，抓了个鸡腿递给杨晚栀，自己又拿了个鸡翅，含糊不清地说：“你多吃点，看你瘦的——高三一年掉了多少斤？”杨晚栀咬了口鸡腿，瞪他：“要你管？我这叫标准体重。”嘴上说着，却把自己盘子里的薯条分了一半给他。
南无恙一手拿着薯条蘸番茄酱，一手拿着手机拍照片：“我得发个朋友圈，纪念一下解放日。”南安然凑过去看：“拍好看点，把灯光调暗点。”两人头凑在一起摆弄手机，画面温馨得很。
白书妍没怎么吃炸鸡，只是小口喝着饮料。沈以墨注意到她不爱吃太油的，便把盐酥鸡里的软骨挑出来放在她盘子里：“这个不油，尝尝。”盐酥鸡的软骨炸得酥脆，又撒了点辣椒粉，白书妍咬了一小口，脆生生的，味道确实不错。她抬头对沈以墨笑了笑：“谢谢。”
沈以墨愣了一下，心跳莫名快了半拍，他赶紧低下头喝饮料，掩饰性地咳嗽了一声：“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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