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的春天来得悄无声息，窗外枝头冒出新绿，阳光也变得暖洋洋的。但震海集团总部内，“星路启明”计划的核心区域，却感受不到半分春日的慵懒，反而弥漫着一股比北极冰原更冷的紧张气氛。
这是一种看不见硝烟的战争，战场遍布全球的实验室、大学走廊、高科技公司的董事会会议室，甚至是一些阴暗的、不为人知的灰色地带。
苏晚晴的办公室成了这场战争的前线指挥部。她几乎以办公室为家，原本一丝不苟的盘发偶尔会落下几缕碎发，眼底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但眼神却像淬火的刀子一样锐利。她面前的多块屏幕上，同时显示着全球金融市场的波动、数十份待审的技术评估报告、以及不断更新的“人才地图”和“技术专利追踪图”。
桌上的加密通讯器几乎每隔几分钟就会响起一次。
“苏总，麻烦了！”一个负责欧洲区技术收购的经理声音焦急地传来，“我们看中的那家德国小型超导材料公司，‘黑森林科技’，本来已经谈得差不多了，对方老板也很意向。但刚刚突然变卦，说收到了更好的报价，对方出价比我们高出百分之三十！而且是一次性现金支付！”
苏晚晴眼神一冷：“查清楚是谁了吗？”
“还在查，但对方是通过一家瑞士的匿名基金会操作的，手法很老道，根本摸不到底。感觉……像是专门来截胡的！”
“知道了。放弃这家，启动备用方案，接触冰岛那家研究所，他们也有类似的技术储备，虽然没那么成熟。”苏晚晴果断下令，没有丝毫犹豫。
刚挂断，另一个电话接了进来，是负责北美人才招募的负责人，语气带着沮丧：“苏总，麻省理工学院的卡森教授那边……黄了。他本来已经答应我们的暑期顾问邀请，但刚刚收到校方通知，他被临时增选参与一个由国防部高级研究计划局（dARpA）资助的保密项目，签署了极端严格的竞业协议，未来五年都无法为海外机构服务……”
“dARpA？”苏晚晴的眉头拧紧了，“这么巧？查一下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保密项目背景。”
“查不到，保密等级极高。但圈内有小道消息说，可能和高温等离子体控制有关……”
又是能源领域！苏晚晴的心沉了下去。这绝不是巧合。
这时，内线电话响起，传来秦毅冷静却带着一丝寒气的声音：“苏总，我们派往新加坡接洽那位华侨材料学专家李老先生的团队，在路上遭遇了‘意外’车祸，无人伤亡，但行程被严重延误。等他们赶到李老先生住所时，发现他人已经不见了。邻居说，前几天有一群‘医疗志愿者’以免费体检的名义接走了他，之后再没回来。”
砰！苏晚晴一拳砸在桌面上，震得笔筒里的笔都跳了一下。她极少如此失态。
挖人、抢技术、甚至直接绑架专家！对手的手段越来越没有下限！
“找！”苏晚晴的声音像是从冰缝里挤出来的，“动用一切资源，必须找到李老先生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也要知道是谁干的！”
“明白。‘守夜人’已经介入调查。”秦毅回应道。
这场无声的战争，激烈程度远超想象。“联合体”利用其深厚的底蕴和遍布全球的网络，正在从每一个可能的环节对震海进行围追堵截。他们不需要正面开火，只需要巧妙地抬高价格、利用行政手段、甚至玩弄肮脏的阴谋，就能极大地延缓震海的步伐。
苏晚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仿佛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不断收紧。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拨通了陈远的电话。
“情况不太妙。”她言简意赅地汇报了最新情况，“对手的反应比我们预想的更快、更狠。常规的商业和学术渠道，正在被他们快速封锁和污染。”
电话那头，陈远沉默了几秒，声音依旧沉稳：“预料之中。他们害怕了。既然正常的路走不通，那就换条路走。”
“你的意思是？”
“还记得红姐吗？还有伊莎贝拉。有些东西，在阳光下的市场里买不到，但在某些阴影里的‘集市’上，或许能淘到宝贝。也有些专家，并不喜欢大机构或者官方的束缚。”陈远提示道。
苏晚晴立刻明白了：“地下技术黑市？还有……那些独立的‘野生’天才？”
“没错。让秦毅派人，接触几个信誉好的地下技术中间商。不要直接买成品，容易有陷阱，买思路，买失败的研究数据，买那些被大公司扔进废纸堆的‘疯狂’想法。”陈远指示道，“同时，让伊莎贝拉动用她的灰色渠道，看看能不能找到李老先生，或者至少弄清楚是哪一方动的手。”
“我立刻去办。”苏晚晴重燃斗志。
正当她准备联系伊莎贝拉时，楚月的声音突然从一个加密频道插了进来，带着一丝兴奋：“苏姐姐！陈大哥！你们快看这个！”
一块屏幕上立刻弹出楚月发来的一个链接，那是一个在国际物理学界颇具影响力的预印本网站。最新一篇论文的标题格外引人注目——《论特定晶格结构下异常能量增益现象的不可重复性及可能存在的学术不端行为》。
论文的作者，是北美一位知名大学的资深教授，他以极其严厉的措辞，质疑了之前北欧那个年轻团队提出的零点能理论模型，并暗示其数据可能存在造假，甚至直接点名批评了负责评审该模型的一家小型学术期刊缺乏严谨性。
这篇论文一出，立刻在圈内引起了轩然大波。虽然只是预印本，尚未经过正式同行评议，但凭借作者的声望，足以对那个北欧团队造成毁灭性打击。
“这篇论文出现的时间点太巧了！”楚月急切地说，“我刚查到，这位资深教授上个月刚刚接受了一家由‘诺德斯特姆’家族控股的基金会提供的一笔‘无偿’研究捐赠！金额巨大！”
舆论战！对手不仅动用商业和黑暗手段，还开始利用学术权威来打压异己，抹黑可能对震海有帮助的研究方向！
这一招极其毒辣，直接攻击声誉，甚至可能让那些年轻的北欧物理学家身败名裂，彻底断送学术生涯。
苏晚晴脸色铁青。
陈远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冷得像冰：“楚月，干得漂亮。能把这条捐赠链和背后的利益关系，挖得更深一点吗？最好能找到确凿的证据。”
“我试试！但对方藏得很深，需要时间！”楚月答道。
“没关系。有方向就好。”陈远道，“晚晴，立刻以震海集团的名义，公开发表一个声明。表示我们关注学术界的健康发展，坚信科学探索需要开放和包容的环境，反对任何未经严格验证的学术指控和人身攻击。同时，宣布成立一个‘未来科学探索基金’，专门用于支持那些研究方向前沿、可能短期内看不到商业回报、但具有重大潜在意义的基础理论研究项目。首批邀请名单，就把那个北欧团队列进去，资助金额……翻倍。”
苏晚晴眼睛一亮。妙啊！这不直接对抗那篇论文的真假，而是站在更高的道德制高点，表达对创新和年轻学者的支持，同时用真金白银狠狠打脸那些背后下黑手的人！
“我马上让公关部起草声明！”苏晚晴立刻行动。
无声的硝烟，从商业市场、人才争夺，蔓延到了学术舆论场。
这是一场全方位的压制与反压制。
震海这边，有陈远的决断力、苏晚晴的高效执行、秦毅的黑暗手段、楚月的舆论嗅觉、以及伊莎贝拉的灰色渠道。
而“联合体”则拥有更庞大的资源、更深厚的根基、更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
双方在全球这个巨大的棋盘上，为了争夺那通向未来的钥匙，展开了一场悄无声息却又惊心动魄的激烈博弈。
每一份合同的签订，每一个人才的去向，每一篇论文的发表，都可能影响着最终的胜负。
窗外的阳光依旧明媚，但苏晚晴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刚进入最白热化的阶段。
她深吸一口气，重新投入战斗，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如同在弹奏一曲无声却激昂的乐章。
这场战争，没有炮火，却同样残酷。
而她，绝不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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