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世堂后院的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刘掌柜冰冷的尸体被白布覆盖抬走，那封所谓的遗书被楚天佑捏在指尖，其内容苍白无力，更像是一份早已准备好的、用来搪塞官府的标准化说辞。
“灭口。”赵羽的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断定，“动作如此之快，如此果决，绝非寻常江湖势力所能为。屠龙会对内部的掌控和其行事之狠辣，可见一斑。”
白珊珊仔细查看着房间内的痕迹，秀眉微蹙：“现场几乎没有留下任何外来者的痕迹，对方要么是极高明的杀手，要么……就是对这里极其熟悉，能悄无声息地潜入。”她意指可能存在内应。
丁五味在一旁摇头晃脑，难得没有插科打诨，只是啧啧叹道：“这帮人，真是够狠的。自己人说弃就弃，比扔破抹布还干脆。咱们这回算是捅了马蜂窝了。”
楚天佑将那份遗书扔在桌上，目光扫过这间充斥着药味却隐藏着罪恶的房间：“他们越是急于切断线索，越是证明我们触及到了其痛处。云州这条线，绝不会因为一两个人的死而彻底断绝。”
他转向冯知府，语气沉肃：“冯大人。”
“下官在！”冯文远连忙躬身，后背已被冷汗浸湿。此事牵涉之深、之诡谲，已远超他的想象，此刻他只想紧紧抱住眼前这位深不可测……楚天佑的大腿。
“立刻彻查济世堂所有账目、往来信函，尤其是近一年内的！所有伙计、学徒，逐一分开讯问，不得用刑，但要问清所有细节，尤其是刘掌柜近期的行踪、接触过哪些异常的人或物。”楚天佑下令道，“同时，对漕帮进行内部整顿，严查与副舵主马三过往甚密之人，梳理所有近期货物进出记录，重点排查是否有异常的小宗货物转运或航线变更。若有抗拒或隐瞒者，依法严办！”
“是！是！下官遵命！定将功折罪，彻查到底！”冯知府连声应诺，立刻指挥手下衙役、师爷忙碌起来。
“小羽，”楚天佑又看向赵羽，“你带几名龙骧卫，协助冯大人，重点盯住漕帮和可能存在的残余势力，防止他们狗急跳墙，或是暗中破坏证据。”
“末将领命！”赵羽抱拳，转身便带着人风风火火地去了。
安排完这些，楚天佑才对白珊珊和丁五味道：“我们也别闲着。珊珊，你心思细，再去仔细检查一下刘掌柜的卧房和济世堂的库房，看看是否有暗格、密室或者被遗漏的线索。”
“好，天佑哥。”白珊珊点头应下。
“五味，”楚天佑看向丁五味，“你对药材熟悉，去查验一下济世堂库房里存储的药材，特别是那些名贵、稀少或是药性偏门剧烈的，看看是否能与乌勒交代的那些特殊药材对上号，或者有无其他发现。”
丁五味一听来了精神，拍着胸脯道：“包在我身上！论别的我可能不在行，论药材，我丁五味还是很有把握的！保证连他们藏在耗子洞里的三七是几年生的都给你扒出来！”
众人分头行动。一时间，济世堂内外灯火通明，衙役、龙骧卫穿梭忙碌，搜查、问询、记录工作进行得井井有条。
约莫一个时辰后，各方陆续有了回报。
冯知府捧着几本厚厚的账册，擦着汗道：“楚公子，初步查问，济世堂的伙计大多只知寻常经营，对刘掌柜的异常并不知晓。但账目上确实发现了多处疑点，有几笔大额银钱去向不明，且与一些外地商号的交易记录模糊不清。”
赵羽回来复命：“公子，漕帮内部人心惶惶，已控制了几名与马三关系密切的帮众，正在分开审讯。初步看来，马三利用职权私下调动船只、夹带私货恐非一日之事，只是其手法隐蔽，且似乎有上层庇护。”
白珊珊从刘掌柜卧房出来，手中拿着一个小巧的、烧得只剩一角的油纸片，边缘焦黑，似乎是从火盆中抢出来的：“天佑哥，你看这个。在墙角火盆灰烬里找到的，上面似乎有一个模糊的印记。”
楚天佑接过那焦黑的纸片，仔细辨认。那印记大部分已烧毁，但残留的部分，隐约能看出似乎是一角山峦的轮廓，与那令牌上诡谲太阳图案的风格迥异，却更显古老神秘。
“这是……”他目光微凝。
这时，丁五味也一脸兴奋地从库房跑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小布袋：“徒弟！有发现！我在一堆普通黄连下面发现了这个！藏得可真够严实！”
他打开布袋，里面并非药材，而是几块细碎的、泛着幽暗金属光泽的黑色碎石！与石垣镇矿坑中查封的诡异矿石一模一样！只是块头小了很多。
“果然如此！”楚天佑眼神一凛，“他们不仅运送特殊药材，连这矿石，也有少量经由此地中转！”这证实了他的猜测，云州是一个重要的物资中转节点。
所有的线索碎片，正在慢慢拼凑起来。虽然主犯或死或逃，但济世堂和漕帮的内部调查，以及这些新发现的物证，无疑为下一步的追查提供了新的方向。
楚天佑看着那一角山峦印记和那几块碎矿石，沉思片刻，对众人道：“云州之事，暂告一段落。冯大人。”
“下官在！”
“后续清查、善后之事，交由你全权处理，务必彻底，并将结果详细呈报。这些证物，我们需带走。”
“下官明白！定不负所托！”
楚天佑看向三位伙伴，目光扫过窗外渐亮的天色：“收拾一下，我们该启程了。既然线索指向了外地商号和这新的印记，我们便去下一个地方看看。屠龙会的网撒得很大，我们的脚步，也不能停下。”
碧波湖的迷雾渐渐散去，但更大的谜团，却指引着他们走向更遥远的地方。屠龙会的阴谋，似乎都隐藏在这重重迷雾之后，等待他们去揭开。
（第七单元：云州诡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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