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那崩溃猎户模糊的指向和赵羽对舆图的研判,黑风崖位于苍云山脉深处,是一处人迹罕至的险峻所在。越往深处走,山路越发崎岖难行,古木参天,遮天蔽日,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腐叶气息和一种莫名的压抑感。
丁五味一边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一边不住地念叨:“这地方阴气森森的,连鸟叫都听不见,肯定有问题!我说徒弟,咱们要不还是从长计议?先找个向导什么的……”
白珊珊虽然也有些紧张,但仍细心观察着四周:“五味哥,你看这地上的痕迹,似乎不久前有人经过,脚印杂乱,还有拖拽重物的辙印。”
赵羽蹲下身,仔细查验那些痕迹,沉声道:“公子,脚印有深有浅,至少不下十人,其中几人步伐沉稳,像是练家子。拖拽的……像是箱笼之类的东西。”他目光锐利地扫过旁边一丛被踩断的灌木,上面隐约沾着一点暗红色的痕迹,“还有血迹。”
楚天佑眸光一凝:“看来那猎户所言非虚。加快速度,务必在天黑前赶到黑风崖附近。”
四人加快脚步,又行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传来隐约的水声,空气也更加潮湿。穿过一片浓密的竹林,眼前景象豁然一变。
一道巨大的瀑布如同白练般从百丈高的黑色山崖上倾泻而下,砸入下方深潭,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水汽弥漫,在阳光下折射出小小的彩虹。而就在瀑布一侧的崖壁上,赫然可见一个巨大的、明显是近期被炸开的不规则洞口!洞口散落着碎石和破损的棺木碎屑,幽深黑暗,仿佛巨兽张开的嘴巴,散发着阴冷的气息。
这里,显然就是那猎户口中的古墓入口了。
然而,吸引他们目光的,却不仅仅是这洞口。
在深潭边的一片空地上,竟扎着几顶帐篷,旁边还堆放着一些挖掘工具和箱笼。但营地一片狼藉,帐篷被撕裂,工具散落一地,箱笼翻倒,里面的东西——一些显然是刚出土的、还带着泥土的陶罐、铜器散落得到处都是。更令人心悸的是,地面上有着大片喷溅状的黑褐色血迹,以及几道深深的、仿佛被什么巨力撕抓过的痕迹!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腥臭。
“这……”丁五味脸色发白,捂住鼻子,“这……这里发生什么了?那些人呢?”
赵羽早已将重长刀握在手中,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尤其仔细检查那些打斗痕迹和血迹:“血迹未干,事情发生不久。打斗很激烈,但……不像人与人之间的搏杀。”他指着地上那深深的抓痕,眉头紧锁,“这痕迹……非刀非剑,倒像是……某种猛兽的利爪,但力道大得惊人。”
白珊珊也发现了异常,她指着一顶被撕破的帐篷边缘:“你们看这里,帐篷布是被蛮力撕开的,上面还沾着一些……黑色的、像是焦油又像是鳞片的东西?”
楚天佑走到翻倒的箱笼旁,用扇子轻轻拨开一个破损的陶罐,里面露出的并非金银珠宝,而是一些造型古怪、刻着奇异符文的青铜器皿和玉器,风格古老而神秘。他又捡起地上掉落的一本被血浸透大半的册子,翻看了一下,上面记录着一些挖掘进度和物品清单,字迹潦草。
“这些人,确实是盗墓贼无疑。”楚天佑沉声道,“但看其装备和记录,并非寻常土夫子,倒像是有组织、有目的的……像是在寻找特定的东西。”他目光再次投向那幽深的墓穴洞口,“而那东西……或许已经出来了。”
就在这时,赵羽忽然低喝一声:“谁在那里?”他目光如电,射向瀑布后方水帘旁的一处岩石阴影。
一阵细微的窸窣声响起,一个身影连滚带爬地从岩石后跑了出来,扑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别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个干活的!”
这是一个穿着短褂、伙计模样的人,面色惨白如纸,浑身抖得如同筛糠,裤裆处一片湿濡,显然吓得不轻。
楚天佑示意赵羽收起刀,上前温声道:“你不要害怕,我们并非歹人。你是那些盗墓者的同伙?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其他人呢?”
那伙计听到温和的声音,稍稍抬头,看到楚天佑气度不凡,不似恶人,这才稍微镇定些,但声音依旧颤抖:“死……都死了!被……被怪物拖进洞里去了!就……就剩下我一个了!”
“怪物?什么样的怪物?”白珊珊追问道。
“黑……黑色的!快得像一阵风!根本看不清样子!”伙计脸上满是极度的恐惧,“只看到一双……一双发着红光的眼睛!力大无穷,爪子比刀还利!柱子哥想用刀砍它,刀都崩断了!它……它不怕刀剑!李叔被它一爪子就……就撕成了两半!”他说着,又忍不住呕吐起来。
不怕刀剑?黑色?红眼?快如风?
这描述,让楚天佑四人都皱紧了眉头。这显然超出了他们对寻常猛兽或敌人的认知。
“你们炸开墓穴,就是为了找这些东西?”楚天佑指着那些青铜器皿问道。
伙计连连摇头又点头:“不……不全是……领头的胡爷,就是那个外乡人,他好像一直在找一块……一块黑色的玉璧,上面刻着……刻着很多鸟纹的……他说那是钥匙……其他的宝贝他都不太在意……”
黑色的玉璧?刻着鸟纹的钥匙?
楚天佑心中一动,与赵羽对视一眼。屠龙会行事诡秘,他们寻找的东西,往往关系重大。
“那玉璧找到了吗?”赵羽沉声问。
“好像……好像找到了……就在出事前一会儿,胡爷在主墓室里兴奋地大叫……然后……然后那怪物就突然出来了……”伙计哆嗦着说。
就在这时,那幽深的墓穴洞口内,突然传出一阵令人牙酸的、仿佛金属摩擦又夹杂着低吼的怪异声响!
那伙计听到这声音,如同惊弓之鸟,惨叫一声“它又来了!”,竟双眼一翻,直接吓晕了过去。
洞口的声音越来越近,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要从那黑暗深处爬出来!
赵羽瞬间将重长刀横在身前,护住楚天佑。白珊珊也拔出随身短剑,神色凝重。丁五味则手忙脚乱地掏出一把药粉,也不知是毒药还是什么,嘴里念念有词。
楚天佑目光紧紧盯着那黑暗的洞口,折扇轻敲掌心,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准备应战。不论出来的是什么,擒下它!”
瀑布轰鸣,古墓幽深,未知的恐怖,即将显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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