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戏楼前。
高天亮望着那栋飞檐斗拱、散发着浓郁不祥气息的古老建筑，脸上挤出凝重的表情。
“秦兄，这鬼戏楼不比寻常，里面的‘戏鬼’以执念为规则，远比我们之前遇到的怨灵要难缠数倍，你我务必万分小心。”
他的言辞恳切，配合着担忧的表情。
‘嗯，确实该小心。’秦风在心里点头。
‘小心别被你这拙劣的演技给尬死。’
他嘴上却附和：“高少放心，我这人惜命得很。
不过话说回来，这戏鬼……保熟吗？”
高天亮脸上的表情僵了一瞬，没跟上秦风的思路。
二人并肩踏入戏楼，一股腐朽檀香、陈年血腥与厚重尘土的混合气味扑面而来。
脚下的木地板发出“吱呀”的呻吟，摇摇欲坠。
门厅内空无一人，只有正前方一个破旧的售票窗口，里面坐着一个模糊的影子。
那影子穿着民国时期的长衫，面容被一团黑雾笼罩，但c级的怨气波动却清晰可辨。
“凭票入场，无票者，死。”
一道机械的声音响起，无形的规则之力瞬间锁定了秦风和高天亮。只要他们稍有异动，就会被当场抹杀。
‘来了！’高天亮心中一喜，这正是他预料中的第一道坎。
他体内灵力涌动，金色的《昊阳正法》光芒在掌心凝聚，准备以雷霆之势，强行破除这道规则。
这既是试探，也是向秦风展示何为名门正派的煌煌正道！
“区区c级规则，看我……”
高天亮刚要出手，一只手却按住了他的肩膀。
秦风懒洋洋地拦在他身前，摇了摇头。“高少，别这么暴力嘛。咱们是来看戏的，是文明人，得讲规矩。”
‘讲规矩？跟鬼讲规矩？这蠢货是真疯了还是假疯？’高天亮满心鄙夷，却还是按捺住没有动手，他倒要看看，秦风能玩出什么花样。
只见秦风慢悠悠地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红色钞票，还是崭新的一百元大钞。
他将钞票抚平，动作熟练地递进那黑漆漆的售票窗口。
“你好，两张票，不用找了。”秦风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
高天亮：“？”
他整个人都定在了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他看到了什么？
秦风……在用人民币，跟一个c级怪谈买票？
这他妈的是什么操作？
特事科的教材里可没教过这个！
这不科学，更不玄学！
就在高天亮世界观崩塌之际，更离谱的一幕发生了。
窗口里那团模糊的鬼影，真的伸出了一只干枯、惨白的手，接过了那张百元大钞。
随着钞票被收走，那股锁定二人的规则之力，竟真的烟消云散了。
紧接着，两张印着墨色字迹、纸质泛黄的陈旧戏票，从窗口里被递了出来。
秦风手上的票面上用毛笔写着两个大字——“吉位”。
而高天亮的票面上写着“末位”二字。
高天亮感觉自己的道心，在这一刻出现了细微的裂痕。
还能这样？
“走了，高少，愣着干嘛？等人家请你进去喝茶啊？”秦风拿起两张票，拍了拍还在石化状态的高天亮，率先走进了通往观众席的通道。
高天亮机械地跟在后面，脑子里乱成一锅粥。
‘他怎么做到的？
难道……这怪谈的规则漏洞，就是可以用钱来破解？
不对！他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分析出规则的本质？这不合理！’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秦风究竟是运气好蒙对了，还是真的看穿了一切。
但无论哪一种，都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羞辱。
他精心准备了破阵之法，结果秦风用一百块钱就解决了？这算什么！
穿过阴暗的走廊，一个巨大的戏院出现在眼前。
戏院里光线昏暗，一排排的座椅上，影影绰绰地坐满了“观众”。
那些观众形态各异，有穿着古代官服的，有穿着清末马褂的，还有穿着旗袍的……
他们身上散发着森森鬼气与一股陈年衣物的霉味，全都安静地坐着，一动不动。
一个手持惨绿色灯笼的“引座员”鬼悄无声息地飘了过来。
它的脸是一张空白的京剧脸谱，身上穿着戏班的短打服饰，同样是c级的怨气。
“二位，请对号入座。”
引座员的脸谱转向他们，发出嘶哑难听的摩擦声。
“扰乱秩序者，将成为下一场戏的‘道具’。”
它接过秦风手里的两张戏票，检查了一下，然后伸出干枯的手指，分别指向两个位置。
高天亮顺着它指的方向看去，自己的位置在剧院最偏僻的角落，又暗又潮，视线被一根巨大的朱漆柱子挡了大半。
而秦风的那个“吉位”，赫然在第一排的正中央！
那是一张暗红色天鹅绒沙发椅，宽大舒适，是专门为打赏最多的豪客准备的贵宾席！
凭什么？！
一股无名火从高天亮心底窜起。
他耗费心机布下杀局，结果处处被秦风抢占先机，现在连一个座位都在羞辱他！
‘很好，秦风，你越是得意，待会儿就会死得越惨！’
高天亮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瞬间闪过一条毒计。
他跟着引座员往前走，在即将路过秦风座位的时候，他脚下故意一个踉跄，身体猛地朝着秦风撞了过去！
他的算盘打得极响：只要把秦风撞出座位，推到过道上，就算他“扰乱秩序”！
到时候，引座员和全场的鬼观众，都会在规则的驱动下，瞬间将他撕成碎片！
这一切做得天衣无缝，时机、角度都恰到好处，就算秦风反应过来，也绝对来不及闪避！
高天亮的脸上，已经浮现出一抹残忍的笑意。
然而，就在他即将撞上秦风的瞬间，秦风头也不回，随意地向旁边侧了半步。
高天亮蓄满力的一撞，结结实实地撞在了空气上。
他重心失控，整个人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势，“噗通”一声，扑倒在了过道的红地毯上。
全场，死寂。
“咔嚓……咔嚓……”一阵阵骨骼扭动的声音响起，上百双来自不同朝代的鬼眼，齐刷刷地转了过来，锁定在趴在地上的高天亮身上。
那手持灯笼的引座员也缓缓转过脸谱，惨绿色的灯光照在高天亮的脸上，一股比售票员强大数倍的阴冷杀意，轰然降临！
“扰……乱……秩……序……者……”
引座员的嘶吼声在整个戏院回荡。
高天亮吓得魂飞魄散，他能感觉到，那股规则之力已经死死锁住了他的四肢，要把他拖进无尽的深渊！
他想挣扎，想催动《昊阳正法》，却发现体内的灵力被规则之力压制得死死的，根本无法运转！
‘怎么会这样！’他心中充满了恐惧和不甘。
就在他即将被规则惩罚的绝望时刻，一张戏票，轻轻地飘落在他面前。
是那张第一排正中央的“吉位”票。
秦风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他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哎呀，高少，怎么这么不小心？”
秦风的语气里满是“担忧”，他弯下腰，还非常体贴地帮高天亮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将他扶了起来。
“远来是客，哪能让您坐角落呢？来，坐我这吧，视野好。”
秦风不由分说地将那张“吉位”票塞进高天亮的手里，然后自己则大摇大摆地走到了高天亮原来那个角落位置，一屁股坐了下来，还翘起了二郎腿。
引座员的空白脸谱转向高天亮，又看了看他手中那张视野绝佳的“吉位”票。
笼罩着高天亮的恐怖杀意，缓缓散去。
引座员转过身，飘回了舞台的阴影里。
高天亮僵硬地站在第一排，手里捏着那张戏票，浑身不自在。
他被耍了。
他再一次，彻彻底底地被秦风玩弄于股掌之间。
秦风不仅看穿了他的伎俩，还顺水推舟，用一种“拯救者”的姿态，把他推到了这个最显眼的位置上。
高天亮缓缓坐下，那天鹅绒沙发椅没有带来丝毫舒适，他坐上去，只觉得浑身针扎一般难受。
他能感觉到背后那些鬼观众投来的、夹杂着嘲弄与饥渴的注视。
他垂下头，藏在袖中的手，几乎要把那枚【破界符】给捏碎。
屈辱、愤怒、怨毒……种种情绪在他胸中翻腾，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点燃。
‘秦风……’
‘我必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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