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理衙门内的血腥气尚未散尽,亲兵正在默默清理着同袍的遗体与刺客的尸首,每个人的脸上都笼罩着一层寒霜。陈远手臂上的轻微划伤已被包扎妥当,他站在院中,看着地上那滩尚未干涸的暗红血迹,眼神冰冷如铁。
退缩?绝无可能。对手越是疯狂,越是证明他们已感到恐惧,证明他捅到了真正的痛处。这场刺杀,非但未能让他畏惧,反而彻底激起了他骨子里的血性与决绝。
“来人。”陈远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属下在!”几名身上还带着血污的锦衣卫头目立刻上前。
“将今夜战死的弟兄,好生收敛,记录姓名籍贯,抚恤加倍。受伤者,用最好的伤药。”陈远顿了顿,语气陡然转厉,“将这些刺客的尸首,悬于大同四门示众!对外宣称,有塞外奸细欲行刺督理大臣,破坏榷场,已被格杀!”
他不能直接指认冯胜,但必须做出最强硬的回应,震慑所有暗中窥伺的宵小!悬尸示众,就是告诉所有人,敢伸手,就要有被剁掉的觉悟!
“是!”属下凛然应命。
“另外,”陈远目光扫过众人,“自今日起,本官行止,依最高规格护卫。衙门内外,再增设三道暗哨。所有进出人员,包括本官饮食,需经三重查验。非常时期,行非常之法,若有疏漏,提头来见!”
“遵命!”众人感受到陈远话语中的森然杀意,无不心神一紧,齐声应诺。
安排完内部防卫,陈远回到书房,虽然一片狼藉已被简单收拾,但空气中依旧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和硝烟味。他铺开纸笔,开始书写。
第一封是发给宣府总兵官的紧急公文,以“协理宣大边务”的身份,正式通报昨夜“塞外奸细”行刺未遂事件,声称据抓获的活口(他虚构的)供述,其背后有边境某些部落支持,意图破坏明蒙和睦,挑起边衅。要求宣府立刻提高戒备,加强边境巡防,并与大同协同行动,对可疑部落施加压力。
他要将水搅浑,将刺杀的矛头引向外部,一方面可以暂时麻痹冯胜,另一方面也是借机整合宣大边防力量,形成联防,避免被冯胜的势力从内部分化。
第二封是密信,发给此刻应已在返程路上的毛骧。他简要说明了遇刺情况,强调了局势的严峻,命令毛骧无论密奏是否送达,接到信后立刻全速返回大同,并尽可能沿途调集可靠的锦衣卫力量,以应对可能发生的更大冲突。
写完两封信,用火漆封好,派出最可靠的亲信分头送出。陈远深吸一口气,走到那张巨大的北疆舆图前。
他的目光不再局限于大同,而是扫视着整个宣大防线,乃至更后方的山西都司。冯胜的根基在军中,其影响力绝不止于大同。他必须预判,如果皇帝最终决定动冯胜,可能会引发多大范围的震荡?哪些军镇可能会不稳?哪些将领是冯胜的死党,哪些可以争取?
“不能只守不攻。”陈远自语。被动防御,只会让对手有更多时间布局。他必须主动出击,哪怕只是佯攻,也要打乱对方的节奏。
他唤来负责监控雁门关外烽燧堡的锦衣卫小旗官。
“烽燧堡那边,情况如何?”
“回伯爷,依旧如常,有人员看守,未见货物移动。”
“好。”陈远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调一队人,换上……蒙古鞑子的服饰,今夜子时,去袭扰一下那个烽燧堡!不必强攻,制造混乱,放几把火,杀几个外围看守即可,但要做出抢夺货物的姿态。记住,动作要快,打完就走,不留活口,也不留任何与我大明有关的痕迹!”
小旗官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伯爷是想……嫁祸塞外部落,逼他们转移军械,或者……引出背后之人?”
“不错。”陈远冷然道,“那批军械是冯胜的命门之一。无论他是否相信是蒙古人所为,都绝不会允许这批货出任何闪失。只要他动了,无论是转移还是加派人手,我们就可能找到新的破绽!”
“属下明白!这就去安排!”小旗官领命而去。
安排完这一切,窗外天色已近黄昏。夕阳的余晖将大同城染上一层血色。
陈远独立窗前,身形挺拔如松。他知道,自己已经踏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与一位国公为敌,每一步都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但他别无选择。从他决定彻查军械案开始,就注定了要与这些盘根错节的势力碰撞。退缩,只会死得更快。唯有以血还血,以牙还牙,在这刀锋上杀出一条路来,才有一线生机。
今夜,烽燧堡将燃起烽火。而这,只是他反击的开始。大同的天,注定要被这血色浸染。而他,要在这血色中,为自己,也为这大明的边关,杀出一个朗朗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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