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羽缓步逼近，始终保持着目光接触，笑意渐深。
在他的注视下，雪之下雪乃双颊渐渐染上绯色。
本想移开视线，却因方才的宣言而强撑着——一旦避开，便是认输。
“雪之下监督，我衷心期待你的 作遭遇滑铁卢。这样，依照约定，我就能......”
“休想得逞。”雪之下雪乃冷声打断。
苏羽莞尔，率先收回目光，朝校门外走去。
雪之下雪乃望着他的背影，快步跟上。
校门口停着一辆黑色轿车。
身着职业套装的女性见到二人，恭敬行礼后拉开后座车门。
苏羽停在车门前，侧身示意。
雪之下雪乃径直入座。
苏羽随之坐在她身侧。
“这是雪之下大 准备的正装，请二位更衣后再前往会场。”女助理轻声说明。
“那就先回我家吧。”苏羽说着看向身旁人。
雪之下雪乃偏头望向窗外，默不作声。
苏羽对助理点头示意。
车辆平稳启动。
......
五百米的路程，算上红灯等候，不过三分钟。
樱花庄门前。
女助理将服装袋递给苏羽——她是雪之下阳乃的秘书，态度格外恭谨。
苏羽瞥了眼身旁的雪之下雪乃。
“请稍候片刻。”这话是对秘书说的。
对方会意颔首。临行前阳乃 早有交代：要将苏羽视为雪之下二 的恋人对待。
推开樱花庄大门，院内不见平冢静的车辆。
她应当尚未归来。
苏羽踏上楼梯，身后传来迟疑的脚步声。
雪之下雪乃驻足玄关，脸颊微热——她原计划借平冢静的住所更衣。
“怎么了？雪之下二 在害怕？”
楼梯转角传来苏羽带笑的声音。
雪之下雪乃耳根发烫，深吸一口气拾级而上。
虽然被冒犯的可能性不高，但并非全无风险。
“安心吧，我可不敢造次，毕竟不是你的对手。”苏羽倚着栏杆补充道。
雪之下雪乃脚步微滞，忽然想起彼此的身手差距。
唇角不自觉扬起，她从容地继续前行。
雪之下雪乃向前走了几步，发觉身后没有苏羽的脚步声。她疑惑地回头，看见苏羽正望着庭院里的樱花树出神。
樱花树真白。
雪之下雪乃怔住了，樱花树怎么会是白色的？随即她反应过来，急忙按住被风吹起的裙摆，羞恼地瞪着苏羽。如果眼神能 ，苏羽恐怕已经倒下了。
苏羽察觉到她的视线，若无其事地往楼上走去。雪之下雪乃盯着他的背影，恨不得立刻给他一个过肩摔。
雪之下同学，刚才纯属意外。如果你觉得吃亏，我可以让你...
住口！雪之下雪乃厉声打断。
苏羽识相地闭上嘴，继续前行。那确实是个巧合——一阵风起时，他恰好抬头。在学校里，因为有台阶遮挡，根本看不到什么。
两人来到苏羽家门口。苏羽开门让雪之下雪乃先进屋。她毫不客气地换上拖鞋，一把夺过苏羽手中的衣物，快步走进小卧室，反锁了房门。
苏羽换好衣服后，拿着打印好的剧本和漫画坐在沙发上等候。不多时，小卧室的门开了。他转头望去，不由得愣住了。
雪之下雪乃没有穿职业装，而是一身笔挺的西装。高扎的单马尾配上这身打扮，活脱脱一个俊秀的少年。
你姐姐的恶趣味？苏羽迟疑地问道。
我不喜欢职业装，这样更合适。她也知道。雪之下雪乃平静地回答。
真遗憾。苏羽露出惋惜的表情。
该出发了。雪之下雪乃说着就要离开。
等等。苏羽叫住她，走到面前递上漫画。雪之下雪乃看了眼封面，最终还是接了过来。
东京来的转学生，混龄教室，小莲可爱的问候语，课堂上打瞌睡的老师，沉默寡言的小小鞠哥哥，娇小可人的小小鞠，男孩子气的夏海...雪之下雪乃读得入神，却发现故事戛然而止。这种看到精彩处突然中断的感觉让她十分不快。
她抬起头，不满地瞪着苏羽。
第一话大概一周后能完成。苏羽笑着说。
还行。虽然比不上前两个故事出色，但这个封面很吸引人。如果真有这样的地方，我一定要去看看。雪之下雪乃沉思片刻后评价道。
说不定真的存在。
在哪里？
在我心里。
雪之下雪乃冷哼一声，把漫画扔回给苏羽，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半小时后，闪光动画制作公司门口。
佐田加奈早已等候多时。看到下车的苏羽和雪之下雪乃，她立即上前恭敬行礼。
苏羽少爷，雪之下二小姐。
“佐田 ，辛苦你为我们引路。”
苏羽轻声说道。
佐田加奈微微一笑，优雅地伸手示意。
苏羽的目光转向身旁的雪之下雪乃。
雪之下雪乃察觉到他的视线，沉默不语，迈步向前。
佐田加奈这才走在前面带路。
她简单介绍了闪光动画制作公司的概况，最后补充道，自己是雪之下阳乃的大学前辈，这份工作也是由阳乃介绍的。
雪之下雪乃轻轻点头，明白了她的暗示。
三人一同踏入电梯。
苏羽站在雪之下雪乃斜后方，佐田加奈的位置与他相似。
佐田加奈瞥了眼不断跳动的楼层数字，又将目光投向苏羽。
他的站位颇为微妙，似乎暗示着两人之间的关系。
佐田加奈心下了然——若苏羽是雪之下雪乃的恋人，未来必然成为雪之下家的一员，站在她身后再自然不过。
苏羽转头与她对视，眼中流露出一丝无奈。
佐田加奈冲他笑了笑，移开视线。
电梯停下。
三人抵达第一动画制作工作室所在的楼层。
佐田加奈领着他们来到会议室门前，轻叩门扉。
“请进。”熟悉的嗓音传来——是雪之下阳乃。
佐田加奈推开门，看向二人。
雪之下雪乃望向苏羽。
苏羽做了个“请”的手势。
她淡淡瞥了他一眼，径直走入会议室。
苏羽紧随其后。
会议室内人数不多，但粗略一扫也有十余人。
宫澄诗见到苏羽和雪之下雪乃，明显怔了一下。
苏羽朝她温和一笑。
宫澄诗身旁坐着三位年轻人，神情略显紧张——想必是第三动画工作室的核心成员。
而另外两个工作室的人则泾渭分明地分坐两侧。
“您就是《魔圆》的原作者吧？”离雪之下阳乃最近的中年男子站起身。
他一身笔挺西装，面容严肃，镜片后的眼神锐利，更像一位商务精英而非动画人。
“这位是第一动画制作工作室的监督，新野原人先生。”佐田加奈介绍道。
“您好，我是《魔圆》的作者苏羽。”苏羽伸出手。
新野原人虽神情严肃，但仍礼貌地与苏羽握手。
“我有信心将《魔圆》打造成精品动画。只要将制作权交给我，充足的资金支持下，必会呈现一部完成度极高的作品。”他直视苏羽，语气笃定。
“我毫不怀疑您的能力……”苏羽说着，目光扫过宫澄诗的方向。
她低着头，不知在思索什么。
“既然如此，为何要拒绝？”新野原人面露困惑。
“我深信您能做好。但这部动画是为一个特别的女孩子创作的，我希望亲自参与制作，更希望它由怀揣梦想的年轻团队来完成。”苏羽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雪之下阳乃笑意盈盈。
新野原人愣在原地。
雪之下雪乃凝视着苏羽，眼神复杂。
宫澄诗猛然抬头，满脸震惊。
会议室陷入短暂的寂静。
片刻后，新野原人回过神来。
新野原人凝视着苏羽，轻轻叹了口气。
这会毁掉整部作品。
倘若这次能成功，下部作品能否请您担任副监督？苏羽语气平静。
新野原人明显怔住了。
沉默片刻后，他直视着苏羽：若你能让魔圆成功，我愿做你下部作品的副监督。若最终失败，只要资金到位，我可以接手重制。
感激不尽。苏羽郑重鞠躬。
我习惯完全掌控动画制作的每个环节，包括原作者在内都不允许干扰。年轻人想获得我的认可，就必须拿出实绩证明自己。新野原人突然提高音量。
苏羽闻言露出微笑。
新野原人不再多言，径直走出会议室。第一工作室的成员们将目光投向雪之下阳乃。
各位可以离开了。雪之下阳乃微笑道。
众人向她行礼后陆续离场。
待第一工作室离开后，苏羽转向第二工作室方向。
新野监督向来如此，不少有才华的新人都受过他的打击。一位身着长裙的女性起身说道，目光不经意扫过宫澄诗。
这位是第二工作室监督田村若香。佐田加奈为苏羽介绍道。
虽然妆容精致显得年轻，但细看能判断她至少三十岁。
剧本很出色，但并非我擅长的类型。不过成品出来后，我愿意提供修改建议。田村若香对苏羽说。
感谢您的支持。苏羽再次鞠躬。
小诗是我最看好的新人，她的作画水准在业内堪称顶尖。田村若香压低声音。
她算是我的漫画启蒙老师。苏羽同样轻声回应。
田村若香会心一笑，转向雪之下阳乃：雪之下 ，我们还有其他工作，先告辞了。
请便。雪之下阳乃点头示意。
第二工作室成员行礼后跟随田村若香离去。
苏羽在宫澄诗对面坐下。少女眼神复杂地注视着他，交织着感激、羞涩与懊悔。
此刻她才真正明白，当年新野原人的严厉并非针对个人。刚从动画学校以优等生身份毕业的她，竟敢在那位业界泰斗面前班门弄斧。现在想来，对方没当场将她赶走已是莫大的宽容。
那段日子，她一直沉浸在低落情绪中，对动画创作的 也逐渐冷却。
若不是遇见苏羽，她或许会渐渐沦为平庸的动画从业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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