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魂雾裹挟着淡紫妖霭,在夜色中划出一道迅捷的弧线,半小时后稳稳落在淮安城西南的韩信祠宇前。
祠宇依山而建,飞檐翘角隐没在苍劲古木间。
即便夜已深沉,也能感受到一股穿透千年的锐利魂息。
如同出鞘的宝剑,锋芒毕露,却又带着几分孤高与郁结,在祠宇上空盘旋不散。
“汪晓哥哥,这气息好吓人呀!比韩将军的战气还冲呢!”白雪紧紧攥着汪晓的衣角,小身子微微发颤,指尖萦绕的淡紫妖雾也跟着不安地晃动。
大眼睛里满是怯意,却又忍不住好奇地往祠宇里瞟。
汪晓抬手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头顶,目光凝重地望向祠宇正殿,声音低沉:“这是韩信将军的英魂。他一生用兵如神,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背水一战、十面埋伏,凭一己之力助刘邦定鼎天下。可到头来,却落得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下场,被吕后斩于长乐宫钟室,诛灭三族。这份冤屈与不甘,郁结千年,魂息自然凌厉至极。”
话音刚落,祠宇正殿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像是重物落地。
紧接着,一股磅礴的魂压骤然席卷而来,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般。
白雪吓得往汪晓身后缩了缩,只敢露出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
汪晓神色不变,缓步踏入祠宇。
正殿之内,烛火无风自动,狂舞的火焰将人影拉得忽长忽短。
殿中央,一道身着玄色战甲的虚影缓缓凝聚,身形挺拔,面容刚毅,眉宇间透着运筹帷幄的智气。
他腰间佩剑,手持一卷兵书,目光锐利如鹰隼,扫向汪晓的瞬间,带着千军万马的杀伐之气。
“何方鬼魅,也敢擅闯吾之居所?”韩信的声音低沉而威严,如同来自千年之前的战鼓,震得殿内梁柱微微作响。
“晚辈汪晓,见过韩将军。”汪晓微微拱手,语气恭敬却不卑不亢,“晚辈并非有意惊扰,只是听闻将军英魂滞留人间千年,心结难平,特来为将军指一条明路。”
韩信嗤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浓浓的自嘲与愤懑,“我韩信一生征战,为刘邦打下半壁江山,到头来却落得身首异处、三族尽诛的下场!”
他周身魂息骤然暴涨,殿内的烛火瞬间被吹灭大半,只剩下几盏顽强地摇曳着。
凌厉的魂息化作无形的刀剑,朝着汪晓直逼而来,“你一个黄口小儿,也敢在我面前妄谈明路?若不是看你身上有几分精纯魂气,早已让你魂飞魄散!”
白雪吓得尖叫一声,下意识地释放出妖雾想要护住汪晓,却被那股磅礴的魂压震得连连后退。
汪晓抬手将她护在身后,周身鬼气翻涌,形成一道坚固的屏障,挡住了韩信的魂息冲击。
汪晓的声音依旧平稳,“将军之冤,千古共知。但将军一生自负用兵之术天下无双,难道就甘愿这般滞留人间,让一身才学随着岁月流逝,最终消散于天地之间?”
韩信眉头一挑,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冷哼道:“我之兵法,冠绝古今,世间无人能及。即便滞留千年,也足以让后世敬仰。倒是你,黄口小儿也敢口出狂言?兵法之玄奥,在于谋定而后动、决胜于千里,非经天纬地之才、浴血沙场之验不能窥其万一,你又可知其中一二?”
汪晓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几分挑衅,“晚辈略懂皮毛,不敢称懂。但将军滞留千年,怕是早已忘了棋逢对手的滋味。不如我们以魂为棋,以息为兵,推演一场千古战局。若晚辈输了,即刻退去,此生再不踏入淮安半步;若将军输了,便听晚辈一言,如何?”
韩信眼中精光暴涨。
千年以来,他孤身一人,看着世间变迁,却从未遇到过一个能与他探讨兵法、推演战局的对手。
这份寂寞,远比死亡更让他难以忍受。
汪晓的提议,瞬间点燃了他心中沉寂已久的好胜心。
“好!我倒要看看,你这黄口小儿有何本事,敢与我韩信对弈!”韩信大手一挥,指尖魂光闪烁,殿内的尘土骤然凝聚,化作一方三尺见方的棋盘,黑白棋子自动排列整齐,悬浮在棋盘之上,“你想推演哪一场战役?垓下之战?井陉之战?还是暗度陈仓?任你挑选!”
“不必拘泥于过往战役。”汪晓微微一笑,指尖鬼气凝聚,化作一枚白子落在棋盘中央,“我们便推演一场‘乱世争雄’,无固定战局,无既定规则,只凭兵法智谋,看谁能先破对方阵眼,如何?”
“有意思!”韩信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指尖黑子落下,布下一道“一字长蛇阵”,“我便先让你见识见识,何为行军布阵!”
棋盘之上,黑白棋子交错落下,每一步都暗藏玄机。
韩信不愧是兵神,举手投足间尽显兵家本色,阵法变幻莫测。
时而如雷霆万钧,猛攻不止。
时而如静水流深,暗藏杀机。
“声东击西”“调虎离山”“围魏救赵”,各种兵法奇招信手拈来,黑白棋子在他手中仿佛化作了千军万马,朝着汪晓的白棋步步紧逼。
汪晓起初还能勉强应对,但随着战局推进,越来越感受到韩信兵法的恐怖。
对方的每一步棋都精准地预判了他的意图,每一次变阵都让他陷入被动。
不过半个小时,他的白棋便被黑子团团围住,阵眼岌岌可危。
“汪晓哥哥,快想想办法呀!要被围住啦!”白雪在一旁看得心急如焚,额头上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汪晓眉头紧锁,指尖悬在棋盘上空,迟迟无法落下。
他深知,以自己的兵法造诣,根本不是韩信的对手。
再这样下去,不出十步,他必败无疑。
韩信眼中闪过一丝轻蔑,“怎么?不敢落子了?我便说,世间无人能及我之兵法。你这小儿,也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
汪晓深吸一口气,突然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将军兵法确实出神入化,晚辈自愧不如。但晚辈并非孤军奋战,今日便请出一位智囊,与将军再较高下!”
话音落,汪晓抬手一挥,鬼气翻涌,万灵聚魂幡凭空出现在他掌心。
幡面之上,符文流转,金光闪烁,一股儒雅却又不失锋芒的魂息缓缓释放出来。
韩信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你这幡中,莫非还藏着其他英魂?”
汪晓点头,沉声道,“晚辈有请刘伯温先生!”
鬼气流转间,万灵聚魂幡上金光暴涨,一道身着青色官袍的虚影缓缓踏出。
此人身形清瘦,面容儒雅,眉宇间透着洞察世事的睿智。
正是辅佐朱元璋平定天下、神机妙算的刘伯温。
刘伯温刚一现身,便感受到殿内浓郁的兵家气息,目光落在棋盘之上,又看向韩信,眼中闪过一丝敬意,随即拱手行礼:“在下刘伯温,见过韩将军。久闻将军兵法冠绝古今,今日得见,幸甚幸甚。”
“这位先生是?”韩信瞳孔骤缩,目光落在刘伯温身上,带着几分审视与探究。
眼前之人气度儒雅,周身魂息沉稳睿智,绝非寻常之辈,可他搜遍记忆,却从未见过这号人物。
刘伯温见状,微微拱手,笑容谦和:“在下刘伯温,生于元末明初,曾辅佐明太祖朱元璋平定天下、建立基业。久闻将军‘兵神’之名,早在史册中拜读过将军的赫赫战功与兵法奇谋,今日得见英魂真身,实乃三生有幸。”
韩信闻言,眼中的疑惑更甚,指尖魂光微微晃动:“元末明初?朱元璋?竟已更迭如此多朝代?”
他滞留人间千年,虽能感知世间变迁,却对具体的朝代更迭、后世人物知之甚少。
此刻听闻刘伯温竟是后世辅佐帝王定天下的智囊,心中不由生出几分好奇。
刘伯温点头,目光转向棋盘,语气诚恳,“将军的兵法韬略,流传后世千百年,至今仍被奉为兵家圭臬。方才在下在聚魂幡中,听闻将军与汪晓推演棋局,见先生棋势凌厉、妙算无穷,心痒难耐,斗胆想替汪晓接下这后半局,一来想向将军请教一二,二来也想亲身体验一番‘兵神’的棋艺风采,不知将军能否应允?”
韩信眼中闪过一丝动容,随即被浓浓的战意取代。
他一生自负兵法无双,却没想到自己的谋略竟能流传后世,被后世智囊如此推崇。
更让他心动的是,眼前这刘伯温能辅佐帝王定天下,必然有过人之处,或许正是他千年以来苦苦寻觅的对手。
“好!”韩信朗笑一声,抬手示意刘伯温入座,“既然你是后世敬仰我兵法之人,又有辅佐帝王的实绩,便给你这个机会。今日倒要看看,后世智囊的棋艺,能否接得住我这千年沉淀的兵法!”
刘伯温不再多言,走到棋盘一侧,指尖青色魂光凝聚,接过汪晓手中的白子,缓缓落下。
这一步棋,看似平淡无奇,却恰好落在了韩信阵法的薄弱之处。
也就是这一步,瞬间缓解了白棋的危机。
韩信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收起小觑之心,凝神应对。
他依旧沿用之前的凌厉战法,步步紧逼,招招致命。
而刘伯温则稳扎稳打,以柔克刚。
看似被动防守,却总能在关键时刻化解韩信的攻势,甚至还能打乱韩信的阵脚。
“好一招‘以逸待劳’!”韩信看着棋盘上的变化,忍不住赞叹一声,随即变阵,化作“十面埋伏”,想要将白棋彻底围困。
刘伯温不慌不忙,指尖白子流转,布下一道“八卦阵”,将黑子的攻势一一化解。
“将军的‘十面埋伏’固然厉害,但却过于刚猛,缺乏变通。”刘伯温缓缓开口,“兵法之道,不仅在于攻伐,更在于顺势而为。刚则易折,柔则长存,此乃天道也。”
“一派胡言!”韩信冷哼一声,指尖黑子猛攻,“兵者,诡道也!若不趁势猛攻,错失良机,必遭反噬!”
两人你来我往,棋局愈发胶着。
韩信的兵法凌厉刚猛,如同雷霆万钧,每一步都透着杀伐之气。
而刘伯温的棋法则沉稳内敛,如同深不可测的江海,看似平静,实则暗藏汹涌。
魂息交织碰撞,形成一道道无形的气流,吹得烛火狂舞,梁柱震颤。
白雪看得目瞪口呆,小手捂着嘴巴,生怕打扰到两人对弈。
她虽然不懂兵法,但也能感受到棋盘上那股紧张激烈的氛围,好像真的有千军万马在厮杀一般。
时间一点点流逝,棋局已经推演了三个小时。
棋盘之上,黑白棋子犬牙交错,难分难解。
韩信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魂雾汗珠,眼中满是凝重。
他发现,刘伯温的兵法看似温和,却总能精准地预判他的意图,无论他使出何种奇招,都能被对方轻松化解。
这是他千年以来,第一次遇到如此难缠的对手。
他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你究竟是如何做到的?我的阵法变幻莫测,即便是当年的项羽,也未必能破解,你为何总能提前预判?”
刘伯温微微一笑,指尖白子落下,又化解了韩信的一次猛攻:“将军的兵法,胜在奇诡凌厉,但却过于依赖过往的经验。而世间万物,无往不复,兵法之道,亦是如此。只要洞悉其根本,便能预判其走势。将军一生征战,杀人无数,心中执念过深,兵法也难免带上几分戾气。而在下所求,乃是平定天下,安抚苍生,兵法之中,多了几分仁心。仁心者,人心所向也。得人心者,方能得天下,这便是将军与在下的差距。”
韩信浑身一震,眼中闪过一丝茫然。
他一生追求的,都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从未想过兵法之中还蕴含着“仁心”二字。
刘伯温的话,如同醍醐灌顶,让他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棋局依旧在继续,韩信的攻势渐渐放缓,眼中的戾气也淡了几分。
他开始反思自己的兵法,反思自己的一生。
他想起了当年背水一战的决绝,想起了平定齐国后的意气风发,也想起了长乐宫的凄凉落幕。
他一生征战,究竟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证明自己的价值?
还是为了让天下苍生过上太平日子?
刘伯温看出了他的动摇,并没有趁机猛攻,而是放缓了节奏,轻声道:“将军之才,千古无双。但将军一生,却被功名所困,被怨恨所缠。若能放下执念,便能看到更广阔的天地。”
韩信沉默不语,指尖悬在棋盘上空,久久没有落下。
汪晓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他知道,现在正是韩信内心挣扎的关键时刻。
刘伯温的话,已经触动了他的内心深处。
接下来,就看韩信能否真正放下千年的执念了。
白雪也安静下来,小心翼翼地看着韩信,大眼睛里满是期待。
她希望这位厉害的兵神将军,能够早日解开心中的郁结。
棋盘之上,黑白棋子静静对峙。
而韩信的眼中,情绪翻。
有迷茫,有不甘,有反思,也有一丝隐隐的向往。
千年的执念,究竟能否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刘伯温并未催促,只是静立一旁,目光平和地望着棋盘。
他深知,韩信这样的人物,一生自负才学,从未有人敢在兵法上对他直言不讳,今日这番对弈,与其说是较量,不如说是点化。
片刻,韩信终于开口,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当年我在市井受胯下之辱,在军中遭胯下之辱,若不是凭着一股狠劲,凭着杀伐果断的手段,如何能从一介布衣登上淮阴侯之位?如何能助刘邦平定天下?”
他猛地落下黑子,棋势骤然凌厉,“乱世之中,仁心便是软肋!只有斩尽杀绝,才能换来太平!”
黑子落下,棋盘之上瞬间形成“屠城”之势,黑子如潮水般涌向白棋腹地,杀机毕露。
刘伯温却神色不变,指尖白子轻落,看似随意,却恰好卡在黑子攻势的枢纽之处。
这一步棋,不偏不倚,既化解了黑子的猛攻,又守住了自身阵眼,宛如四两拨千斤。
“将军所言,并非全错。乱世需用重典,杀伐确能定一时之局。但将军可曾想过,你平定四国,击败项羽,换来的并非长治久安,而是鸟尽弓藏的结局。这是为何?”
他顿了顿,目光直视韩信:“因为你只懂用兵,不懂人心。刘邦忌惮你,并非因为你功高震主,而是因为你手中的刀太过锋利,且不知收敛。你平定齐国后,索要假齐王之位,看似合情合理,却犯了帝王大忌。你只想着凭战功换取富贵,却忘了天下平定后,百姓需要的是安抚,而非继续征战。”
韩信浑身一震,手中的兵书虚影微微晃动。
刘伯温的话,如同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心中尘封千年的枷锁。
当年他索要假齐王之位时,只想着自己战功赫赫,理应得到封赏。
却从未想过刘邦的猜忌,从未想过天下百姓的期盼。
“你再看此处。”刘伯温指尖指向棋盘一角,“将军方才布下‘屠城’之阵,看似能一举破局,却不知早已陷入绝境。若真在战场上,你屠戮敌军,虽能取胜,却会失了民心。失民心者,失天下。即便你能赢得一时之战,也终将被天下人所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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