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歇脚?”
季青妩有些乏力,没有接那盏茶,“可是因着我?昨日从宴上回来便觉浑身发沉,大概是病着了。夏萤,你去寻寻附近可有药铺,抓两剂药来。”说罢从荷包里取出一锭银子,又添了几句,“再买些现成的米糕酱菜来,这宅子许久不曾住人,单是拾掇灶台就得耗些时辰,总不好空着肚子等饭食,咱也不能净给人家添乱。”
夏萤接过银钱应了声,扶着季青妩吃了茶,才作罢离去。
只这一带着实偏僻了些,又因着天色渐晚,套车、取药、买吃食样样都费功夫,季青妩左等右等,没能等来夏萤。她心中已有了计较,先在此处歇上一晚,明日再请康俞送她们去另一处落脚。这般想着,倦意又涌上来,竟又在小榻上昏沉睡去了。
再醒来时,身上松快了些,只夏萤还没回来。康俞倒是来敲门,季青妩从里间应了一声,门便从外头推开了。
康俞一袭青衫,手里提着个食盒。推开门,他先是在门槛外站定,露出抹温柔笑意,继而拱拱手,才信步走进来。
他将食盒往桌上一放,也不急着打开,转而望向季青妩,温声道:“委屈小姐在此暂歇一晚,明日一早便送你去静安寺。”
季青妩此时是站在窗子前的,她朝康俞客套寒暄两句才道先不去静安寺了,先将她送到别处,且正好与其南下顺路,倒用不着绕远路。
康俞应了声,不知是入没入耳,只他嘴角微微翘起,素来温润的面庞,任谁看来,都含了憨赧。他目光在食盒上,揭了盖子,将里头几样精致小菜取出来,“这里偏了些,天色又晚了,寻不着正经店家,便向邻居家借了些菜蔬,这才耽搁了些时候。夏萤正在煎药,小姐快先用些吧。”
菜式虽然朴素,但卖相极佳,让人看了便食欲大增。康俞将筷子摆在对面的空位上,季青妩道过谢,落座后拨出些菜给夏萤留了出来。
这顿饭吃得实在尴尬,康俞几次想同她说话,却都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最后撵着那几样菜式吃了几口,便放筷坐到了一旁,微红着脸问季青妩可还吃得惯。
季青妩抬头,正撞进他灼灼的目光里,便夹了一筷子笋片,努力挤出一个笑来:“康先生手艺甚好。”
听了这话,康俞脸更红了,他今日瞧着是极憨厚的,涨红了脸皮也只是坐在那里,咬着唇,却是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粗...粗茶淡饭罢了...只盼小姐莫嫌弃...”
两个人对坐了一会,又寒暄了几句。夜色渐深,康俞瞧着季青妩有倦怠之意,且他还贪恋着与她说话,便没话找话,那年暴雨,得季小姐相救……后来在西山,又多亏小姐解围。
说着说着便来了满腔情意,康俞微微笑着,将随身带着的画册从袖中取出,指尖轻颤着翻到一页。纸上画着一位撑伞的少女,襦裙下摆被雨水浸湿,却踮着脚将油纸伞大半都遮在了蜷着的身影上方。
这些年走南闯北,始终忘不了...小姐的恩情。
季青妩垂眸盯着青砖出神,许是身子还没好又沾了点荤腥,此时竟有些犯晕。可她也瞧见了那副画,只是看见这画便想起萧承来,只他无数次说康俞倒是好运气,凭一场风寒便看到了雨中的那幕,更是觍着脸画下来霸占这么多年。
因而这幅画的初稿被萧承挂在了卧房最显眼的地方。每每纠缠时,他便缠着她将画儿摸皱。时间久了,那画儿便如他的意破损了,萧承便重新绘了一幅,又添了些东西,重新挂在卧房。
她还记得萧承当时坏笑,“我若是把画儿挂在这里,你每日进房,可都要看见它,看见它,便想起我,想起我,便再难自持,便要来与我厮缠…”
而今又看见这样的一副画,便让她又想起了萧承,这些旧日思绪本压在心底,此时却钻了出来,凭空生出些烦闷来。
抬头却又见康俞满目深情地看着她,“季小姐,这么多年,我时常会想,若你当时没救我,今日的我,怕是凄惨至极。我不知该如何报答你,只能将你的恩情,时时拿出来瞧。”
“康先生...”季青妩轻声打断他,“那年雨中相遇,不过是举手之劳。”
她扶着桌沿站起身来,拉开些距离,“先生画技超群,何必...困于往事。”说话她已向门口挪了挪,想将康俞往外送。
康俞低下头,苦笑一声,而后起身,步步紧逼,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后退的每一步,“我心悦于你。”
季青妩僵住,他的目光更热了,让她有些害怕。她转头望向门外:夏萤怎么还没回来?莫不是路上出事了?
她用探寻的目光扫了他一眼,示意他去找人,康俞却还柔柔笑着,莫名让季青妩浑身战栗起来。
她一顿,随即强撑着发软的腿往门边挪。行到门前,慌乱地去摸门栓,却怎么也打不开,像是被锁死了。
“我说,我心悦于你。”低沉沙哑的声音在头顶炸开,一只手暧昧地按在她头顶的门板上,将她困在臂弯之间。
季青妩心中一震,无比错愕。她本能地蜷缩起身子,此时康俞与她仅剩半步之遥,却又听他伏在她的身侧轻声呢喃:“是夜寒凉,不知小姐愿否与我一处…”
“啊!”季青妩从未见过这等反差行径,失声惊呼。同时,身侧的康俞却像抽筋般,腿踉跄一下。见状,季青妩无力的臂膀竟生生爆发出一股蛮力,右肩狠狠撞向对方胸口,将他撞得后退两步,她则趁机跌跌撞撞地扑向了窗边。
“只要今夜过后,季青妩就再也没法回萧承身边了,便会彻底沦为棋子”。康俞想起宫尚欢的话,不再掩饰。他低笑出声,露出抹阴险笑容,“郡主说,让我好好陪陪季小姐。”
这话像道惊雷在心口炸开,季青妩惊惧地瞪大了双眼。原来所谓的自由,不过是从一个囚笼跌进另一个更黑暗的陷阱,自己到头来还是被人摆弄。
她转身看向康俞,却见对方正缓缓逼近。他开始脱衣服,指尖慢条斯理地挑开青衫系带,“你与萧承…何时开始的?”
“不过无妨。”外袍滑落的瞬间,露出一身红衣来,如火焰一般,“今夜,便是你我的大喜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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