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拉格霍恩办公室的甜香早在走廊尽头就能闻到，蜜饯菠萝的甜腻裹着点橡木烧过的焦气，还有香槟冒泡泡的轻飘劲儿，暖冬的空气里缠成一团，闷得人有点发晕。
塞拉菲娜刚踏上走廊最后一级台阶，就撞见了门口的僵局：莉莉·伊万斯被乌尔苏拉·弗林特拦在雕花木门外，进不去。
她的目光越过两人，往屋里扫了眼：斯拉格霍恩正举着银酒壶，围着几个斯莱特林学生吹牛，圆脸上泛着酒红，嘴里不停念叨 “当年我教的学生，哪个不是魔法界的栋梁”，眼角余光明明瞥见了门口的争执，却故意装作没看见，跟避着块发霉的面包似的。
门口的莉莉脊背挺得笔直，跟柄绷到最紧的魔杖似的。她翠绿色的眼睛里映着壁灯的暖光，却没半点温度，右手攥着魔杖，指节都泛了白，左手拎的礼盒缎带边缘被捏得起了毛，一看就攥了很久。
乌尔苏拉斜靠在门框上，卷发扫过锁骨链，指尖转着枚刻着弗林特家纹章的戒指，说话时嘴角撇着，那股子轻蔑劲儿裹在甜丝丝的声音里，跟掺了毒的蜂蜜似的：“伊万斯小姐也来凑纯血的热闹？还是说，仗着詹姆·波特有家底，就忘了自己该待的地方？”
她顿了顿，目光故意扫过莉莉素净的裙装，语气更尖了：“可惜啊，波特先生忙着在格兰芬多塔楼算家产、缴罚金，连陪你进门的空都没有，毕竟，魔法部的罚单可比情人的面子重要多了。”
莉莉的唇线抿成一条直线，没说话，只是微微抬了抬下巴，想绕开乌尔苏拉进门。
可乌尔苏拉猛地侧身，胳膊横在门框上，挡得严严实实：“急什么？我还没问呢，你那杯给斯拉格霍恩教授的‘感恩魔药’，该不会是用麻瓜超市的糖精调的吧？毕竟，你们这些‘泥巴种’，对魔法材料的讲究，可比不上纯血家族的教养。”
“让开。”
冷不丁的声音插进来，西里斯·布莱克从走廊阴影里走出来，他站到莉莉身边，灰蓝色的眼睛里满是寒意，盯着乌尔苏拉：“弗林特，找事挑错人了。”
乌尔苏拉嗤笑一声，猩红的嘴唇扯出刻薄的弧度，目光跟刀子似的刮过西里斯：“布莱克家的蠢货也配管弗林特的事？”
她故意拔高声音，让路过的几个学生都能听见：“和哑炮偷偷摸摸，转头背叛混血情人，现在还护着另一个‘泥巴种’，你可真是布莱克家族的耻辱，脏得连翻倒巷的阴沟都嫌你碍眼！”
塞拉菲娜的目光飘到不远处的廊柱后，雷古勒斯正站在那儿，手里捏着个银杯，指节都泛了白。
他没上前，就那么冷冷地看着，兜帽阴影遮了大半张脸，只有耳尖的银獠牙耳钉在壁灯下闪着冷光，跟他的眼神一模一样。
就在莉莉的指尖因愤怒微微发抖时，走廊另一头走来两道黑色身影，是西弗勒斯·斯内普和穆尔塞伯。
斯内普的黑袍下摆扫过地面，没带起一点风，他脸色跟平时一样阴沉，眼皮都没抬，声音冷得跟走廊里的石柱子似的：“黑魔王已经派人查弗林特家男婴失踪的事了，弗林特小姐。”
他顿了顿，语气里的嘲讽像冰碴子：“你该把精力放在找孩子上，而不是在这儿撒气给无辜的人。”
乌尔苏拉的脸一下子就白了，捏着戒指的手指猛地攥紧，指节都泛了青。
斯内普又补了一句，声音压得低些，却够在场的人都听见：“况且，有些人确实配不上这个圈子，与其在门口浪费时间，不如进去给教授递杯酒。毕竟，弗林特家现在更需要斯拉格霍恩的关照，不是吗？”
这话算是给了个台阶，乌尔苏拉顺着就下了。她经过莉莉身边时，故意狠狠撞了下对方的胳膊，莉莉手里的礼盒差点掉在地上。
乌尔苏拉还淬了句毒：“詹姆·波特当初怎么说的？科恩是‘出身纯血却叛逆，最配布莱克家的脏东西’，你呢？泥巴种而已，谁知道哪天他厌了，不会换个纯血叛逆的？” 说完，才提着裙摆进了办公室。
莉莉踉跄了一下，扶住门框才站稳，脸色更白了。塞拉菲娜瞥见斯内普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攥紧，指节泛白，眼底飞快掠过一丝对詹姆的怨恨，可没等别人看清，就又被阴沉盖了过去。西里斯浑身僵着，连之前微微晃悠的样子都没了，只剩难堪的僵硬。
莉莉朝西里斯点了点头，没说话，也跟着进了办公室。西里斯还站在原地，灰蓝色眼睛里的寒意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一片茫然的空洞。
塞拉菲娜没再管他们，她的目标是斯拉格霍恩，是魔法石的线索，这些争执不过是浪费时间。她刚收回目光，就对上了斯拉格霍恩望过来的眼神，对方正端着银酒壶，满脸热络地朝她走来。
“啊！我们的古代魔法之星！” 斯拉格霍恩一下子堆起夸张的笑容，圆滚滚的身子转过来，银酒壶划了个讨好的弧线，“塞拉菲娜，尝尝这‘暮光精灵之泪’？意大利隐秘葡萄园的好酒，济慈写的夜莺都该为它醉！你母亲卡利俄珀当年最爱这口！”
塞拉菲娜优雅地接过酒杯，指尖碰过冰凉的水晶杯壁，蓝宝石般的眼睛弯了弯，笑容甜得恰到好处：“教授，您的品味总是这么好，总能找出被时光藏起来的宝贝，就像老巫师在阁楼里翻出压箱底的好东西，透着股被时光捂热的雅致。这酒香，确实让我想起母亲书房里那本泛黄的《仲夏夜之梦》，尘封的优雅中藏着颠覆秩序的力量。”
她轻啜了一口，任由醇厚的酒液在舌尖化开，余光观察着斯拉格霍恩的反应，然后微微倾过身，声音压低，带着种分享秘密的亲昵，悄悄转了话题：“说到被时光藏起来的宝贝… 教授，最近我在翻倒巷的‘暗影回廊’转了转，您也知道，那些地方总有些不安分的人，想找‘永恒’的捷径，我无意中听见，有人在急着打探…‘魔法石’的消息。”
“魔法石？” 斯拉格霍恩的声音努力装得平稳，可眉梢还是跳了跳，藏不住警惕和好奇，“尼可·勒梅大师的杰作… 那可是炼金术最顶尖的宝贝！翻倒巷那些阴沟里的老鼠也配惦记？”
“兰洛克那群疯子，把锻造术搞成了糟蹋人的花样。” 塞拉菲娜故意用魔杖尖轻轻划着杯壁，“他们想拿魔法石的点金原理去炼诅咒精金 ，要是兰洛克得了‘不朽’的身子…”
她得声音压得更低，带着点寻求答案的依赖感：“但是尼可·勒梅大师毕竟活了这么久，寻常人哪能接触到他，连打听点门路都难。”
烛火突然 “啪” 地爆出个灯花，照亮斯拉格霍恩涨红的脸。
他凑过来用胖乎乎的手突然攥住她的手腕，突然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往四周扫了眼，好像怕被人听见：“不过你说的对，尼可·勒梅那老头可不是谁都能见的，也就邓布利多能跟他说上话！他俩是老相识了，当年我还听邓布利多说过，也就他能从勒梅那儿套点炼制的具体法子，旁人连边都摸不着！”
这话像颗小石子投进塞拉菲娜心里，她面上却没露半分，反而堆起更浓的敬畏：“原来如此… 难怪大家都说邓布利多教授人脉通天，连这种秘密都能接触到。这么说，翻倒巷那些人就算找到线索，没有勒梅大师或者邓布利多教授的指点，也是白搭？”
“那可不！” 斯拉格霍恩被这话捧得眉开眼笑，拍了拍她的手背，“翻倒巷的脏东西？连魔法石的边都摸不着！也就你这孩子心思细，还能想到这层，这话我可只跟你说，还是从邓布利多那儿听来的呢，外头人可不知道。”
塞拉菲娜笑着举杯：“多谢教授指点，看来那些人的妄想，终究是镜花水月。”
心里却冷得发沉，果然，绕来绕去还是得落到邓布利多身上，斯拉格霍恩说的这些玄话，跟没说没两样。
屋里的喧闹裹在身上，跟层腻乎乎的油似的，让人喘不过气。莉莉在角落强撑的平静、斯拉格霍恩透着世故的炫耀、周围纯血子弟要么探究要么轻蔑的目光… 都让塞拉菲娜觉得窒息。
她眼角余光扫过房间最暗的角落，那幅《静谧果园》古油画上，油彩龟裂的梨树枝桠间，好像有墨色在慢慢动，画里的彩绘知更鸟羽毛轻轻颤了颤，是汤姆的气息，像根细得看不见的线，缠在剥落的鎏金画框上，连画里的鸟都没察觉。
他的目光一直缠在塞拉菲娜身上，看得清清楚楚：她对斯拉格霍恩那套精湛的讨好，恰到好处的恭维、装出来的专注倾听，还有最后没藏好的那点挫败；也看见她退到阴影里时，瞬间卸下伪装，眼里闪过的烦躁和决绝。
那不是嘲讽，更像看着学徒终于练会了第一招像样的咒，透着点认可。
画布深处，汤姆的意识顺着画框上的藤蔓慢慢动，惊起一群彩绘蜜蜂，它们振翅的声音在普通人耳里只是尘埃落地的轻响，可在他这儿，却能感觉到塞拉菲娜灵魂里那柄正在磨利的刀，越来越像他期待的样子。
画框剥落的鎏金裂纹里，汤姆的意识像融在油彩里的墨，随着塞拉菲娜放下酒杯的动作泛起涟漪。
“进步得像被魔杖催熟的曼德拉草…” 他的低语让画布上的苹果树叶微微震颤，“斯拉格霍恩的虚荣被你剖解得如同《毒菌鉴别图谱》，每一刀都精准避开要害却又让他甘之如饴。”
他看着塞拉菲娜指尖划过空杯留下的水痕，当她睫毛下的阴影里闪过一丝戾气时，油画深处的梨树枝桠突然渗出树脂似的黑液，那是他在高兴。
“对，就这样感受那些光明教条的桎梏，” 画中汤姆的瞳孔在油彩裂痕间收缩成蛇信状，“魔法石的传说不过是老巫师们用星象和辞藻编织的襁褓，而你早已该咬断脐带了。”
“去翻倒巷的阴沟里找答案，去读那些被烧掉的血书，” 他的声音变成画框上的霉斑，在烛火里显形又消失，“等你在密室熔炉前看见灵魂碎片像星星渣似的融进坩埚，就会明白，我教你的从来不是说漂亮话的技巧，是怎么用别人的骨头磨利自己的刀。”
塞拉菲娜最后看了眼屋里：斯拉格霍恩在人群中间红光满面，莉莉在角落难掩落寞。
正要转身走，余光却扫到门口，西里斯不知什么时候动了步，好像想朝她这边走，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或许是解释，或许是质问，又或许只是没话找话。
塞拉菲娜的脚步顿了顿，侧过脸扫了他一眼。那眼神跟看见鞋底粘的泥似的，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冰蓝色的瞳孔里没半点温度，只有纯粹的嫌恶，仿佛多看他一秒都是浪费。
西里斯的身子一下子就僵住了，伸到一半的手停在半空，跟被施了定身咒似的。他脸慢慢涨红，又慢慢变白，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塞拉菲娜收回目光，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再给。
塞拉菲娜没跟任何人告别，身影像融进了壁炉升腾的热气里，借着霍格沃茨指南的瞬移能力悄悄消失。斗篷扫过槲寄生时，带起点脆响，在空荡的门廊里荡了荡，惊起檐下栖息的夜枭，扑棱着翅膀飞进了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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