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星崖的喧嚣与震撼,被远远抛在身后。陈凡并未施展大神通直接挪移,而是依旧驾驭着那艘看似普通的青玄神木舟,不疾不徐地航行于浩瀚星海之中。
他负手立于船首,青袍在星风中微拂,气息内敛如凡人。然而,若有合道境以上的大能于此,便能隐约感知到,以他为中心,周遭的星辰法则都仿佛变得温顺,虚空乱流自然避让,整艘飞舟如同航行在一条无形无质、却又绝对安全的专属航道之上。
合道之境,身与道合,一举一动皆暗合天心,无需刻意,便可影响周遭环境。
木清云、林瑶等青玄门弟子,在舟内恭敬侍立,连大气都不敢喘。他们亲眼见证了眼前这位前辈是如何一拳归源,灭杀合道,弹指间决定星海霸主的生死。此刻虽风平浪静,但他们心中的敬畏却比在定星崖时更甚。
唯有青璇,在经过最初的震撼与激动后,渐渐平静下来。她盘膝坐在稍远些的甲板角落,双手依旧紧握着那枚青色木牌,清澈的眼眸时而望向前方那道仿佛能支撑起整片星海的背影,时而闭目回味着师尊(虽未正式拜师,她心中已认定)赐予的那篇《混沌初解》。
这篇法诀玄奥晦涩,远超她以往接触过的任何青玄门传承。其中阐述的并非具体的灵力运行路线或神通法术,而是一种直指大道本源的“意境”,是关于“混沌”为何物,如何感知混沌,乃至引动混沌之力的根本道理。对她而言,如同在黑暗中摸索,艰难无比,但每一次若有所得,都让她心神摇曳,仿佛窥见了一个全新世界的冰山一角。
陈凡虽未回头,但对舟内众人的状态了然于心。他对木清云等人的敬畏不以为意,目光偶尔掠过青璇时,会微微停留。此女身具先天木德道体,心思纯净,悟性确属上佳,更难得的是那份坚毅的向道之心。三年内凝聚混沌道种雏形,对她而言,并非全无可能。
“前……前辈,”木清云犹豫良久,还是鼓足勇气上前,恭敬询问道:“我们接下来是直接返回青玄大世界,还是……”
“先去‘流云星界’。”陈凡目光依旧望着前方无垠星海,淡淡开口,“此地有一场‘万宝交流会’,或有些许能用之物。”
他初入万华星海,虽实力碾压,但对这片星域的许多特有资源、风土人情、势力分布了解尚浅。这流云星界的万宝会,正好可以让他补充一些信息与资源,同时也让青玄门众人稍作休整,处理一下他们自身的收获。
“流云星界?是,晚辈遵命!”木清云连忙应下,心中暗松一口气。有前辈指引,他们此行无疑安全许多,而且能参加万宝会,对青玄门也是难得的机缘。他立刻操控神木舟,调整方向,朝着流云星界的坐标驶去。
航程并非一帆风顺。
数日后,当神木舟穿越一片密集的小行星带时,侧前方虚空陡然泛起涟漪,三艘形制狰狞、通体漆黑、舰首铭刻着惨白骷髅标志的战舰跃迁而出,呈品字形拦住了去路。浓郁的煞气与血腥味扑面而来,显然是常年在星海中杀人越货的星盗团伙,其首领的气息赫然达到了炼虚中期!
“啧,运气不错,是青玄门的飞舟!兄弟们,拿下!”星盗首领狞笑一声,三艘战舰主炮瞬间充能,幽暗的光芒锁定了神木舟。
木清云等人脸色一变,正要催动飞舟阵法防御。
然而,立于船首的陈凡,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那星盗首领脸上的狞笑骤然僵住。他发现自己与战舰的联系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切断!充能的主炮光芒如同被掐灭的烛火,骤然黯淡。更可怕的是,他发现自己连同整个星盗团,都被一股无法理解、无法抗拒的伟力禁锢在了虚空之中,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没有威压,没有气势,只是一种绝对的、规则层面的“静止”!
然后,在他们惊恐到极致的目光注视下,他们那三艘狰狞的战舰,连同他们自身,从边缘开始,如同被橡皮擦去的画作,无声无息地化为虚无,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青玄神木舟速度未有丝毫减缓,平静地穿过了那片刚刚还有星盗拦路、此刻却空空如也的空域,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
木清云等人再次见识到了合道大能的恐怖手段,心神摇曳,对陈凡的敬畏更深。
陈凡却仿若未觉,他的目光掠过舷窗外一颗生机勃勃的绿色星辰,感受到其中浓郁的草木灵气,忽然心念微动,屈指一弹。
一点微不可查的混沌灵光,跨越虚空,悄无声息地没入了那颗绿色星辰地脉深处的一株即将枯萎的古老灵植体内。
那株灵植微微一颤,即将消散的生机瞬间稳固,枯萎的枝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变得翠绿饱满,甚至隐隐散发出一丝与混沌相关的玄妙道韵。这点机缘,或许万载之后,能孕育出一尊了不得的木灵。
他此举并非刻意为之,只是随心所至,如同行走间不经意拂去叶片上的尘埃,是自身混沌大道与万物交感的一种自然流露。种因得果,或许未来,会有一段小小的缘法。
青璇似有所感,从感悟中惊醒,望向那颗远去的绿色星辰,眼中闪过一丝迷茫,随即又陷入更深的沉思,她似乎从刚才那微妙的道韵波动中,捕捉到了一丝《混沌初解》中提及的“造化”真意。
陈凡收回目光,不再关注。
星海航行,缘起缘灭,不过是漫长道途中的些许点缀。
他的主要心神,已投向远方那片逐渐显现轮廓的、由数十颗繁华星辰构成的星界——流云星界。
那里,或许有他需要的线索,亦或是……新的“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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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海之巅。
水镜之中,映照出陈凡一路航行,随手湮灭星盗,点化灵植,驶向流云星界的景象。
金书老头书页轻翻:“嘿,小子这合道之后,行事愈发随心所欲了。灭星盗如拂尘,点造化于无意,这才是真正的逍遥自在。那流云星界,怕是要因他的到来,掀起些风浪了。”
陈长安的目光平静,望着水镜中那片逐渐清晰的星界,嘴角微含一丝笑意。
“入世修心,随缘布道。”
“星海茫茫,何处不棋盘?”
“这流云之局,且看他如何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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