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府的大院早被挤得水泄不通,连墙头上都扒着好些看热闹的百姓,人声鼎沸得像煮开了的粥。霍恒牵着成名的手,在人群里钻来钻去,深蓝色短打被挤得皱巴巴的,马尾发髻上还沾了片不知从哪儿飘来的菜叶——这还是他今早特意梳整齐的,此刻却活像个刚从菜摊里滚出来的小调皮。
“成大哥,别慌,你看那县令的帽子,歪歪扭扭的,一看就没好事。”霍恒踮着脚,指着高台上的县令,偷偷跟成名咬耳朵。
成名紧张得手心全是汗,紧紧攥着竹笼,连话都说不利索:“小……小公子,我还是怕……要是这虫不争气,咱们……”
“放心!”霍恒拍着胸脯,胸口的清心玉都跟着晃了晃,“我家‘墨玉银须蟀’(他给蟋蟀王起的名)能把那金翅蟋蟀揍得找不着北,你就等着看热闹吧!”
话音刚落,高台上突然传来一声响亮的咳嗽——县令周大人终于登场了。他穿着一身藏青色官袍,肚子挺得像个圆鼓鼓的西瓜,手里托着个精致的红木笼子,里面装着只金翅蟋蟀,翅膀闪着亮闪闪的光,一看就精心养了许久。
周县令往太师椅上一坐,眯着小眼睛扫过全场,那倨傲的模样,仿佛不是来斗虫,而是来接受百姓朝拜的。他清了清嗓子,慢悠悠地开口:“今儿个召集诸位,是为了挑选进贡给知府大人的上品促织。谁的虫能赢了我这‘金翅将军’,本县令重重有赏!”
这话一出,底下顿时安静了不少。谁不知道周县令的金翅蟋蟀厉害?前几日有个乡绅带着只“铁头蟀”来挑战,结果没两下就被金翅蟋蟀咬断了腿,乡绅还被周县令嘲讽“没眼光,不懂虫”。
“还有谁敢来挑战?”周县令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眼神里满是得意。
成名的腿都在打颤,刚想往后缩,就被霍恒推了一把:“成大哥,上!咱们的‘墨玉银须蟀’还等着拿第一呢!”
众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在成名身上,连周县令都放下茶杯,瞥了眼他手里的破竹笼,嘴角勾起一抹不屑:“哦?你也想来试试?可别让你的虫刚上场就吓破胆啊!”
成名脸涨得通红,硬着头皮走上前,把竹笼放在斗虫用的青石台上。霍恒跟在他身后,悄悄凑到竹笼边,对着里面的蟋蟀王小声说:“墨玉银须蟀,加油!赢了我给你吃最好的米粒!”
竹笼打开的瞬间,全场都安静了——那只青黑色的蟋蟀王慢悠悠地爬出来,银须轻轻晃动,六条腿稳稳地站在青石台上,眼神(如果蟋蟀有眼神的话)里透着股“大佬”的淡定,跟旁边金翅蟋蟀的焦躁形成鲜明对比。
周县令的眼睛瞬间亮了,随即又撇了撇嘴:“长得倒是稀奇,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斗。”他对着红木笼子一点头,身边的差役立刻打开笼子,金翅蟋蟀“噌”地一下跳出来,直扑蟋蟀王,翅膀扇得“嗡嗡”响,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
成名吓得赶紧闭上眼睛,霍恒却看得津津有味,还在心里给蟋蟀王加油:“左边躲!它要咬你腿!”
仿佛真听懂了似的,蟋蟀王轻轻一侧身,躲开了金翅蟋蟀的攻击。金翅蟋蟀扑了个空,恼羞成怒,转身又扑了过来,这次直奔蟋蟀王的头。
“就是现在!”霍恒在心里喊。
只见蟋蟀王猛地抬起头,一口咬住金翅蟋蟀的翅膀,爪子紧紧抓住对方的身体,用力一甩——“啪”的一声,金翅蟋蟀被甩在青石台上,翅膀都被扯破了,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被蟋蟀王冲上去,一口咬断了腿。
全场先是一片死寂,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好虫!这才是真将军啊!”“周大人的金翅蟋蟀不行了!”
周县令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手里的茶杯“哐当”一声放在桌上,茶水都洒了出来。他瞪着青石台上的蟋蟀王,又看了看底下欢呼的百姓,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像是被人当众扇了一巴掌。
可没等众人欢呼完,周县令突然站起身,脸上的怒容瞬间消失,堆起一层比城墙还厚的谄媚笑容,三步并作两步冲下台,一把抢过成名手里的竹笼,像捧着稀世珍宝似的抱在怀里:“好虫!真是百年难遇的好虫!成秀才,你这虫卖不卖?本县令给你五十两银子!”
成名愣在原地,没反应过来。霍恒却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五十两?你这官帽都不止五十两吧!”
没等成名开口,周县令又自顾自地说:“不用你卖!本县令这就把它献给知府大人!知府大人要是高兴了,说不定还能提拔本县令!到时候,成秀才,你也跟着沾光!”
他抱着竹笼,转身就要往府衙里走,那谄媚的模样,活像只拿到骨头的哈巴狗。霍恒看着他后脑勺那顶歪歪扭扭的官帽,眼睛一转,偷偷伸出手指,指尖泛起一丝微弱的红光,对着官帽轻轻一点——这是他新学的“小捣蛋术”,专门用来收拾那些讨人厌的家伙。
刚走了两步,周县令突然脚下一滑,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身体往前一扑,手里的竹笼“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还好霍恒早有准备,仙力悄悄托了一下,竹笼没摔破,蟋蟀王在里面安稳地趴着,还对着周县令的方向“瞿瞿”叫了两声,像是在嘲笑他。
更搞笑的是,周县令的官帽“呼”地一下飞了出去,正好掉进旁边的泥坑里,帽檐沾满了泥巴,还溅起几滴泥点,落在他的官袍上,活像只刚从泥里捞出来的乌龟。
全场百姓笑得前仰后合:“周大人的帽子掉泥里啦!”“这是虫王爷不待见他吧!”
周县令狼狈地爬起来,看着泥坑里的官帽,脸色铁青,却又不敢发作——总不能跟一顶帽子生气吧!他赶紧捡起竹笼,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又瞪了眼偷笑的百姓,灰溜溜地往府衙里跑,连掉在泥坑里的官帽都忘了捡。
霍恒捂着嘴,笑得肩膀都在抖,小声跟成名说:“你看,我就说他的帽子没好事吧!这叫‘恶有恶报,帽有泥报’!”
成名也忍不住笑了,紧绷了几天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他看着霍恒,眼里满是感激:“小公子,谢谢你……要是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谢什么!”霍恒摆摆手,又凑到竹笼边,对着里面的蟋蟀王眨了眨眼,“走,咱们去看看周县令怎么献殷勤,顺便让他把欠你的银子还了!”
说着,他拉着成名,跟着人群往府衙里走。深蓝色的身影在笑声中穿梭,马尾发髻晃得欢快,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飘起来,眼里满是调皮的光——对付这种谄媚的贪官,就得用点“小法术”,让他们出出洋相,才解气呢!
而此刻的周县令,正抱着竹笼,在府衙里急得团团转,一边擦着官袍上的泥点,一边念叨:“怎么办?知府大人要是看到我这模样,肯定会生气的……不行,得赶紧换身衣服,再把这虫好好打扮一下……”
他哪里知道,霍恒早就跟在他身后,正琢磨着要不要再给他的新官帽也“安排”点小惊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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