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民伞的余温尚在心头,临山镇百姓的感激目光仿佛仍在身后。秦放一行四人,牵着临山镇民送的驮马,离开了那片承载了惊险与温情的土地。
根据dS基于铁鹰的盘问、柳三娘的暗示、以及对此界势力分布的初步推演和分析建议,秦放没有选择相对平坦安全的官方驿道,而是折向了一条更为偏僻、年久失修的古商道。
古商道蜿蜒于丘陵之间,路面颠簸,两旁林木渐深。
比起官道,这里确实清静得多,只有马蹄踏在碎石上的嗒嗒声和风吹过林叶的沙沙响。
“师父,我们为什么不走大路呀?大路不是有驿站可以休息吗?”
墨若烟拿着肉脯当零嘴,吃得口干,还没走几里就已经喝了袋水,于是不甘心地问。
“大路耳目众多,你怕不怕麻烦。”
“呃~原来是这样啊……”
想到那些可能的麻烦,墨若烟立即将头一缩,那样子像极了社恐的姐姐。
白浅也轻声对她解释道:“公子担心的是,昨日之后,会有更多像铁鹰校尉,甚至……像柳舵主那样的人找上。”
秦放点了点头:“雍州军方、清平教、长生教,都可能只是开始。京都方向的水更深,在摸清情况之前,低调些总没错。”
他尤其看了墨如梦一眼:“如梦的身份,现在是最显眼的靶子。”
墨如梦闻言,也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几人正说着话,前方山道拐弯处,七八道身影便闪了出来,拦住了去路。
这些人皆穿着统一的灰白色长袍,袍角绣着一种奇异的、仿佛藤蔓缠绕丹炉的图案。
为首者是一名面容阴鸷的中年男子,看样子修为莫测。
不过他们虽然拦路,但阵型松散,似乎并非意在立刻搏杀,更像是……一种武力展示与威慑。
“诸位请留步。”
阴鸷男子一开口,便带着一种故作平和却难掩倨傲的腔调:“我等乃长生教执事,奉教主法旨,特在此恭迎墨如梦姑娘。”
他的声音略显沙哑,目光直接越过秦放,落在墨如梦身上,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热切与贪婪,仿佛在打量一件稀世珍宝。
“恭迎?”
秦放将白浅和墨家姐妹护在身后,冷静道:“我等赶路要紧,还请行个方便。”
另一名修士嗤笑一声:“方便?小子,莫要自误。我等并非与你言语。墨姑娘乃天选者,身负造化神技,岂是尔等凡夫俗子所能相伴?我长生教教主求才若渴,特邀墨姑娘入教,共参长生大道,将来地位尊崇,岂不胜过你们这般颠沛流离?”
秦放心念电转。
目标明确是墨如梦,对自己则充满轻视。
信息源是铁鹰!
只有他从临山镇带走的信息是“主要功绩归于新觉醒的天选者墨如梦”。
长生教的触角,竟然已经伸到了雍州军方?
渗透程度令人心惊。
dS的分析亦是同样结果。
那领头的执事似乎不耐烦与秦放多言,再次对墨如梦道:“墨姑娘,教主听闻姑娘事迹,欣喜不已,已亲自动身赶来。还请姑娘随我等前往前方据点稍歇,静候教主法驾。此乃无上荣光,切莫辜负。”
一直低着头的墨如梦,听到“长生教”三字时,身体微微一顿。她猛地抬起头,社恐似乎被一种极度的厌恶和愤怒压过,清冷的眼眸中迸发出锐利的光芒。
她上前一步,立时幻化成了机甲少女的装束,与秦放并肩而立!
幻化装束,一是为了以天选者的形象震慑这群宵小,二是在幻化状态时,她和陌生人说话,才不会磕磕绊绊地。
“天选者之力,乃天道所赐,只为诛灭魔物,守护黎民!你们长生教觊觎神器,行踪诡秘,与谋逆反贼何异?我岂会与你们同流合污!”
机甲少女的形象浑身发光,充满未来感、科技感,又符合人体工学,炫酷无比,对秦放这个现代人都有震撼力,何况对这些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的古代土着?
几人被墨如梦的天选幻化吓了一跳,只觉目眩神迷,心生一种不可抗拒的恐惧来……
那执事修为颇高,只吸了口气便稳定了心神,随即脸色一沉:“姑娘此言差矣!我教名为长生,旨在引导世人超脱苦海,求得长生极乐!此乃无上功德!”
他脸上露出一种狂热而虔诚的表情,声音也拔高了几分,带着蛊惑人心的韵律:“星辰祖师嬴玥,播撒文明之火,创立星辰宗,指引人族前行,其功绩撼天动地!然世人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我长生教秘典所载,祖师实乃我教供奉之‘无生老母’于人间的一缕化身!她老人家所做一切,正是为了寻觅普度众生、超脱轮回、共赴长生极乐之无上大道!星辰宗不过是此路上的一处驿站罢了!”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墨如梦:“姑娘您得天道眷顾,正印证了老母预言中的‘造化神女’!此乃天意指引您归位,入我圣教,光大老母遗志,带领迷途羔羊共赴永生!此乃无上荣光,亦是您的宿命,岂可辜负?”
这番说辞将星辰祖师的功绩直接窃取嫁接,编织成一个巨大的谎言,既抬高了自身,又给墨如梦扣上了一顶无法轻易挣脱的大帽子。
这番歪理邪说,说得冠冕堂皇,竟将星辰祖师嬴玥都搬了出来强行攀附。
“放屁!”
一声炸雷般的怒喝从众人头顶的山坡上传来!
只见胡醉酒扛着铁棍,如同大鸟般落下,重重砸在道路中央,激起一片尘土。
他怒目圆睁,指着那长生教执事的鼻子骂道:“老子躲清静喝个酒,就听见你们这群藏头露尾的鼠辈在这里放狗臭屁!星辰宗祖师光明磊落,心系苍生,传的是生存之道、守护之剑!她的星辰宗虽千年未现世,但何需假托你们这狗屁长生教之名了?”
他声音洪亮,气势磅礴,竟一时将那几名长生教徒镇住。
“祖师若在天有灵,看到你们用那害人的‘忘忧极乐散’操控人心,榨取钱财,弄得多少人家破人亡!这也叫寻觅长生大道?我呸!这叫断子绝孙的缺德道!”
胡醉酒的话语粗鲁直白,就如同一把无坚不摧的快刀,狠狠划破了长生教的伪装。
那执事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眼中杀机毕露:“胡醉酒,你胆敢污蔑圣教!找死!”
他身后两名修士立刻抢出,刀剑出鞘,直扑胡醉酒!
就在此时,秦放动了。
他深知胡醉酒虽强,但对方人数占优,又不知修为,一旦缠斗起来,恐生变故,必须速战速决。
当然,也是要验证,子弹能伤得了这些修士不。
手腕一翻,燧发火枪已落入手中。
没有瞄准,全凭dS瞬间计算出的弹道和手臂的肌肉记忆。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猛然炸开!
这声音不同于这个时代任何弓弩的声音,充满了暴烈的力量感!
冲在最前面的一名修士的护体真气如同纸糊般被撕裂,胸口猛地爆开一团血花。这修士看了一眼自己右胸,愣了一瞬后疼痛传来,方才惨叫一声,向后踉跄跌退,重重摔倒在地。
一眼看去,就知道是负了重伤!
所有动作瞬间停滞。
长生教众被这从未见过的恐怖武器和骇人威力惊得目瞪口呆!
就连胡醉酒也愣了一下,诧异地瞥了秦放一眼。
那执事看着同伴胸前巨大的伤口和汩汩流出的鲜血,再看向秦放手中那杆冒着青烟的古怪铁器,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惧之色。
这是什么暗器?!竟能瞬间重创五境修士?!
果然,天选者一旦觉醒,战力便直逼天人境修士,就算是她造出来的东西,一个凡人用了,也有如此伟力!
“滚。”
秦放的声音冰冷,枪口微微移动,指向那执事。
剩余的六名长生教徒胆气已丧,下意识地后退几步,目光惊恐地看着秦放手中的火枪,又看向倒地的同伴和脸色铁青的执事。
那执事脸色变幻不定,最终狠狠一跺脚,咬牙道:“好!好!尔等竟敢伤我圣教执事!还身怀如此恶毒妖器!你们等着!教主绝不会放过你们的!我们走!”
他丢下狠话,示意手下抬起重伤者,几人狼狈不堪地迅速退入山林,消失不见。
场间一时寂静。
胡醉酒走到秦放身边,看着他手中的火枪,口中啧啧称奇:“好小子,还有这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动静挺大,威力也不赖嘛!难怪敢带着几个娇滴滴的姑娘走这荒山野岭。”
秦放收起火枪,笑了笑:“一点防身的小手段,让胡大侠见笑了。多谢胡大侠再次出手相助。”
胡醉酒摆摆手,往嘴里灌了口酒:“路过,正好听见这群杂碎满嘴喷粪,忍不住罢了。长生教……哼,这几年越发猖獗,手都伸到北境军方里了!你们杀了他们的人,抢了他们看中的天选者,这梁子是结下了,前面路上自己多加小心。”
他看了看秦放,又扫了一眼他身后容貌各具特色却皆非凡品的三位姑娘,脸上露出一个促狭的调侃笑容:“不过我看你小子也不是省油的灯,手段多,心眼活,再加上这几位……嘿嘿,这一路想必也不会寂寞。行了,架也打了,老子也该继续游荡,尝遍天下美酒去了。”
他顿了顿,又对秦放挤挤眼:“咱们京都再见!到时候,但愿你小子别被京城的软刀子磨没了锐气,也别被……咳咳,被某些好事掏空了身子骨才行!走了!”
说罢,他发出一阵豪迈又带着几分暧昧的大笑,扛起铁棍,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山林之中。
留下秦放四人,面面相觑。
白浅脸颊微红,轻啐了一口:“这位胡前辈,说话真是一点也不正经!”
墨若烟眨着大眼睛,好奇地问:“师父,胡前辈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呀?什么好事?为什么会掏空身子?”
秦放干咳两声:“没什么,他喝多了胡说八道。我们抓紧时间赶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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