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网刚铺开，还没稳住，我就看见那点黑芒动了。
它不是冲我们来的，是往织网者核心里钻。沈皓还跪在地上，手里的赤霄横在胸前，金光和狗王项圈上的绿芒连成一线，正往数据流里输能量。可就在那一瞬间，整片空间像是被人从底下抽了根柱子，猛地一沉。
“哎？”张兰芳脚下一晃，差点栽倒，赶紧扶了把刀柄。
周小雅立刻抬手按住额头，银点闪得跟电焊似的：“不对！系统在回滚！共生协议……正在被覆盖！”
我抬头一看，刚才还亮堂堂的代码界面，突然跳出一行红字——
【权限覆写中：湮灭核心已激活】
倒计时：03:00
“操！”我骂了一声，一把抓起地上的扳手就往最近的裂缝插进去。金属撞上数据层，发出“嘡”一声响，像铁锅砸地上。可这一下还真管用，银光顺着缝往外扩，勉强撑出个半圆罩子，把我们几个裹在里面。
头顶的裂痕还在蔓延，一道道红光渗下来，像是谁在天上划了无数口子。每裂开一条，我就觉得胸口闷一下，像是有人拿锤子轻轻敲我的肋骨。
“杨默！”周小雅喊，“你别硬撑啊！这地方快塌了！”
“废话！”我咬着牙，“不撑等着被压成肉饼？老子的造物刚认了新主，还没焐热乎呢！”
话是这么说，手已经开始抖了。扳手插在地里，震得我虎口发麻，掌心那道疤火辣辣地疼，像是有根针在里头来回扎。可奇怪的是，越疼那银光越亮，符文一圈圈转起来，居然开始自己吸数据流。
周小雅忽然瞪大眼：“杨默！你手上那个纹路……它在动！读出来了！‘原生共鸣者’，你是锚点！这空间现在靠你挂着！”
“啥玩意儿？”我愣了一下，“我不是早就知道我是祖传倒霉蛋吗？”
“不是！”她声音都劈叉了，“你现在就是支撑点！松手就全完了！”
我低头看了看扳手，又看了看自己那破皮的掌心，咧了下嘴：“行吧，反正我也没别的本事，就剩这点死撑的劲儿了。”
沈皓那边突然闷哼一声，整个人晃了晃。他手里的赤霄光芒暗了一截，刀身上“守护”两个字忽明忽暗，像是信号不良的灯牌。
“咋了？”我扭头吼。
“能量被吸走了！”他喘着气，“空间裂缝在抽它的力！我……我抓不住了！”
张兰芳一听，直接甩开拐杖似的旧包，扑到他旁边，一手按在他肩上，另一只手贴住刀身：“你给我听着！这刀不是因为你多厉害才选你的！是你心里那股劲儿对了！你改代码的时候，怕不怕？怕！可你改了！你躲在面具后面，是不是？是！可你还是站出来了！”
她越说越急，声音都带了颤：“现在不是让你当超人！是让你承认——你早就在护人了！你敢说你不想救他们？敢说你不在乎？”
沈皓没吭声，可手指一点点收拢，指甲掐进刀柄的纹路里。赤霄猛地一震，金光炸出来，顺着地面爬到我这边，跟银光接上了。
紧接着，狗王低吼了一声。
它趴在地上，脖子上的苹果核一颗颗亮起来，最后一颗残缺的，也开始泛绿。那光不强，细细的一缕，可就这么缠上了赤霄的金线，一起补进防护罩的裂缝里。
我感觉扳手一热，像是通了电，整个人都被震得往后一仰。可那罩子，真稳住了。
“好家伙……”我抹了把脸，发现手上有血，“你们这是合伙给我加buff呢？”
周小雅没理我，死死盯着核心深处：“倒计时还在走！一分半了！再这样下去，咱们守得住一时，守不住最后十秒！”
她说得没错。黑芒已经钻进核心内部，像滴进水里的墨汁，缓缓扩散。织网者刚重组的数据块开始一块块变灰，崩成碎屑。
沈皓闭着眼，嘴唇动了动：“我爸……会不会留下什么？最后……有没有说过啥？”
话音刚落，他面前的代码界面“唰”地全清了。
乱码退散，背景变黑，只有一行字，干干净净地浮在中间：
“沈皓，记住，信念比代码更重要。”
字迹歪歪扭扭的，像是手抖写的，可那风格，我一眼认出来——是我爸。
“操……”我嗓子一紧，“老东西，这时候还留作业？”
周小雅却猛地抬头：“这不是预设程序！是意识推送！他还有残片在系统里！他是在最后一刻，主动传过来的！”
沈皓睁眼看着那行字，手指慢慢松开又攥紧。他低头看向赤霄，刀面映出他的脸，还有身后那道始终沉默的虚影。
“我一直以为……”他声音哑了，“我要学会像你们一样勇敢。可其实……我不是不会怕。我只是……不能看着你们倒下。”
他抬起手，把赤霄重新横在身前。
金光再度涌出，这次不再是断断续续，而是稳稳地流出去，绕着防护罩画了个圈。狗王也跟着站起来，前爪搭地，喉咙里滚出低鸣。绿光从项圈里溢出来，和金光绞在一起，像拧麻花似的盘上去。
我这边的扳手突然嗡了一声，银光暴涨，整个罩子“咔”地一声，像是锁死了。
“行啊。”我咧嘴笑了下，牙龈都在抖，“一家人，总算凑齐了。”
可就在这时候，倒计时跳到了00:15。
黑芒彻底融入核心，那团数据开始缓慢旋转，节奏稳定，像钟摆。
一下，一下，敲在人心上。
周小雅突然喊道：“它要抓住最后一秒的反击机会！”
“那就别松！”张兰芳一把搂住狗王脖子，把它往前推，“你们俩，一个拿刀一个发光，给我顶住！当广场舞压轴c位呢！谁也不许退场！”
沈皓咬着后槽牙，额头上全是汗：“我……还能撑住……”
“别说你能撑！”我冲他吼，“你说你必须撑！你爹的话你听见没？信念比代码重要！现在信不信由不得你！你给我信了！”
他抬头看我，眼神有点晃，可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倒计时跳到00:05。
黑芒静止了一瞬。
仿佛在积蓄着最后的力量，紧接着，它缓缓有了动作，
然后，缓缓抬起。像一只手，从数据深处伸出来，指向我们。
我死死握住扳手，胳膊上的筋都绷直了。银光撑到极限，罩子边缘开始发烫，像是要烧起来。
沈皓双手握刀，赤霄横在前方，金光如墙。
狗王站在他脚边，项圈最后一丝绿芒也被榨了出来，身体微微发抖，可它没倒。
周小雅扶着张兰芳的肩膀，银点闪得几乎看不见停顿。
最后一秒。
黑芒动了。
它没有冲过来，而是停在核心中央，缓缓张开。
像一张嘴。
沈皓的代码界面突然自动弹出，那行字还在，可底下多了三个小字：
“现在信吗？”
他盯着那行字，喉结动了动，终于开口：
“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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