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零之种·原暗”悬浮于林守心掌心,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绝对原暗之色,其内部蕴含的、经过极致坍缩淬炼的“界定”与“净化”权柄,仿佛一个沉睡的凶兽,引而不发。方才那借助敌人之力完成的疯狂锻造,虽然凶险万分,却也让他对混沌本源、对文明信念、以及对“熵”与“秩序”边界的理解,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
他能感觉到,熵增暗流深处那几道古老的意志,在经历了“熵寂领域”被反向侵蚀乃至被迫“自噬”的惨痛教训后,其暴怒的情绪已然被一种更加阴沉、更加审慎的忌惮所取代。它们并未退去,那冰冷的“锁定”感依旧存在,但短时间内,似乎不再有立刻发动新一轮毁灭性攻击的迹象。
然而,林守心并未有丝毫放松。他深知,像“熵寂低语者”这等存在了不知多少纪元的存在,其手段绝不可能如此单一。正面强攻受挫,它们必然会转换策略,采取更加隐蔽、更加防不胜防的方式。
他的预感很快得到了印证。
攻击,不再来自宏观的熵增暗流,也不再是凝聚的法则武器,而是转向了更加细微、更加本质的层面—— 认知与存在的基础。
最先出现异常的,并非是混沌网络,也不是林守心自身,而是通过信念网络与他紧密相连的两界众生!
在玄界东部,一个刚刚为林守心虔诚祈祷、贡献了一份纯粹信念之力的老农,在夜间睡梦中,毫无征兆地开始浑身发冷,意识陷入一片冰冷的黑暗,口中无意识地呢喃着“一切终将归于尘土……努力皆是徒劳……”的呓语。其家人发现时,老者已然气息奄奄,生命之火如同被无形的寒风吹拂,迅速黯淡。
在梵界,一位正在乳海之畔歌唱、为娜迦族祈福的少女,歌声陡然变得空洞而哀伤,眼中失去了往日的灵动,仿佛看透了无数纪元的轮回,对眼前的一切都失去了兴趣,甚至隐隐流露出自我了断的倾向。
类似的情况,在两界各处,尤其是那些信念较为纯粹、与林守心连接较深的个体身上,开始零星出现!
这不是大范围的瘟疫,而是极其精准的、针对个体认知层面的 “意念感染” !其症状并非肉体的病变,而是意志的消沉,存在意义的自我否定,仿佛一种无形的“绝望病毒”,在悄无声息地瓦解着构成“信念循环”最基础的单元——每一个鲜活的、拥有独立意志的生命个体!
林守心通过信念网络,清晰地感知到了这些零星却真实发生的“感染”事件。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掠过他的意识。他立刻明白了“熵寂低语者”的新策略——
它们放弃了与他进行宏观层面的法则对轰,转而采取了 “认知寄生” 的战术!它们将自身那充满否定意韵的“低语”,化整为零,伪装成个体自然产生的负面情绪或哲学思辨,通过某种极其隐晦的渠道,直接植入那些与林守心信念网络连接较深的个体意识深处!
这种攻击,极其阴毒!
它不直接攻击网络本身,而是釜底抽薪,侵蚀网络的力量源泉!
它难以察觉和防范,因为其表现形式与个体自然产生的消极情绪几乎无异!
它极具传染性,一旦某个个体被深度感染,其散发出的绝望意念可能会像瘟疫一样,影响其周围的更多人!
若放任不管,这星星之火,足以燎原!整个“信念循环”系统将从根基处开始腐烂、崩塌!
“好狠毒的手段……” 林守心眼神冰冷。他尝试动用混沌网络的净化之力,去驱散那些被感染个体意识中的“绝望病毒”,但效果甚微。这些“病毒”已经与宿主自身的负面情绪和思维模式深度融合,强行净化,很可能伤及宿主本身的神魂。
必须找到一种能够从根源上免疫,甚至反向清除这种“认知寄生”的方法!
他的意识再次沉入混沌本源,与那浩瀚的文明意志洪流交融,推演着应对之策。
很快,一个灵感闪现。
既然对方可以将“绝望”与“否定”作为病毒进行寄生,那他为何不能将“希望”与“肯定”制作成 “疫苗” ,预先植入每一个连接节点的意识之中?
他要创造的,不是被动的防御,而是主动的 “认知免疫”!
他以自身那融合了无数牺牲者印记、历经万劫而不磨的“守护初心”为蓝本,抽取“信念熔炉”中最精纯、最温暖的“生之喜悦”与“存在肯定”意韵,结合混沌本源那“包容”与“界定”的特性,开始凝练一种全新的、无形的造物——
“心源印记”!
这并非强大的攻击法术,也不是坚固的防御壁垒,而是一枚枚微小的、蕴含着最纯粹“守护”与“希望”真意的信念种子。它们不包含任何强制性的指令或复杂的知识,只承载着一种最简单、也最根本的意念:“你的存在,本身就有价值;你的努力,绝非徒劳;我们,与你同在。”
林守心小心翼翼地将第一批凝练出的“心源印记”,通过信念网络,如同春风化雨般,无声无息地送入两界所有与之连接的个体意识深处。
印记融入的瞬间,并未带来力量的提升或意识的改变,它们只是如同最细微的尘埃,悄然沉淀在每一个灵魂的本源之处,进入一种“休眠”状态。
当第一个被“认知寄生”的老农,在冰冷噩梦中越陷越深,意识即将被彻底冻结时,那枚沉淀在他灵魂深处的“心源印记”被触发了!
温暖的、微弱却无比坚韧的光芒,自他灵魂本源中亮起!那光芒中,仿佛有青木镇温暖的阳光,有家人期盼的目光,有林守心那坚定守护的意志回响……它并未强行驱散那冰冷的“绝望病毒”,而是以其本身的存在,以其承载的无数具体而微的“生之美好”,为即将沉沦的意识提供了一个不容置疑的 “意义锚点”!
老农那几乎要熄灭的意识之火,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猛地重新燃烧起来!他喃喃的呓语从“一切终将归于尘土”变成了“娃儿……还在等我回家……”。那侵入他意识的“绝望病毒”,在这突如其来的、源自生命本能的强烈反抗面前,如同暴露在阳光下的阴影,迅速消退、瓦解!
同样的情况,发生在其他被感染的个体身上。
“心源印记”就像一套预先安装的、针对特定“认知病毒”的免疫系统。平时毫无存在感,一旦检测到对应的“绝望”与“否定”意韵入侵,便会立刻被激活,以其承载的纯粹“存在意义”进行对抗,唤醒宿主自身的生命意志!
“认知寄生”的攻势,被这无形的“混沌疫苗”悄然化解于无形!
熵增暗流深处,传来了更加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的意念波动。“熵寂低语者”们发现,它们这精心策划的、针对弱点的阴毒攻击,竟然再次被对方以一种它们难以理解的方式破解!那个“混沌变量”不仅自身难缠,竟然还能将这种“难缠”的特性,扩散到与他连接的整个文明之中!
林守心感知到“认知寄生”的威胁被有效遏制,心中稍定。但他知道,这远未结束。“熵寂低语者”绝不会就此罢休,它们必然还在酝酿着更可怕的手段。
而且,通过这次应对“认知寄生”,他也发现了“信念循环”系统的一个潜在缺陷——其对个体意识的依赖性和保护性仍然不足。
他望向掌心那枚“归零之种·原暗”,又感受着体内那与两界文明紧密相连、愈发磅礴厚重的力量。
他知道,是时候做出一些改变了。不仅要被动防御,更要主动出击,至少要摸清这些“低语者”的底细,找到它们的弱点。
他的目光,投向了熵增暗流的最深处,那恶意与冰冷的源头。
或许,该用这枚“原暗”之种,去进行一次深入的…… “侦查”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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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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