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人的……顶级……宝贝……”
白希鸾低垂着头，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声音里透着浓浓的困惑。
妖斐黝黑的眼眸中闪烁着病态的兴奋，如同潜伏在阴影里，等待猎物踏入陷阱的毒蛇。
他理所当然地认为白希鸾是害怕了。
毕竟，这个小丫头再怎么的天赋异禀，也不可能拥有承受这个真相的强大心脏。
然而……
谁也没看到，低垂着头的白希鸾，嘴角正悄然勾起一抹弧度。
她的视线先是落在眼前这只巨大凤凰真身上。
虽然她与千阙接触的时间不多，甚至一开始还对他没有好印象，导致不怎么待见他。
但是今日的确是他闯进地牢救了她，生死关头，更是毫不犹豫地试图牺牲自己，为她和冬儿搏取一线生机。
目光再转，落在自己那双沾满泥土与干涸血渍，因为剧痛而微微痉挛的双手上。
“你说的是真的？”白希鸾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平静。
妖斐脸上那抹胜券在握的笑意，瞬间僵住了一瞬，似是没想到白希鸾会这样问。
“当然。”他语气笃定。
话音刚落，白希鸾猛地抬起头！
那张脏兮兮的小脸上绽放的笑容，灿烂得几乎灼人，眼中迸发出的光芒，刺得妖斐心头莫名一悸。
“那是不是意味着……”白希鸾的声音带着一种拨云见日的清亮。“因为神木令，我本身就拥有强大的自愈能力？”
如果不是妖斐误打误撞地点破，她几乎都忘了，初入无极境时，闻人煌和辛夷就曾提过，她身负极品木灵根，伤势恢复本就远超常人，配合辛夷的灵药，才能好得那般快。
那现在已经修炼神木令的她呢？
体内的木灵根愈发纯粹，生命力磅礴，血肉可再生，只要她不死，适当的放点血，割点肉救一个人，好像也不赖。
至于怕不怕无极境的人会出卖她换取利益……
呵！
那不如好好替她守住这个秘密更来得实际点，别人得利，对他们无极境有什么好处？
是不再追杀无极境之人？还是从此能够和平共处？
拉倒吧！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一回生二回熟，她不介意再自爆一次，与所有人同归于尽！
更何况……
今日若眼睁睁看着千阙和翟修因她而死，她良心难安。
这无关泛滥的同情心，只是不愿背负救命之恩的亏欠。
妖斐完全没料到白希鸾竟是这般反应，一时竟有些摸不着头脑。
“自然。”他下意识应道。
得到肯定答复，白希鸾右手凭空一握，一柄短匕瞬间出现，她毫不犹豫，干脆利落地在左臂上划开一道浅浅的伤口。
因为精神力几近枯竭，伤口的愈合速度比她预期的慢了很多，但这恰恰证实了她的猜测。
看到白希鸾这猝不及防地这一划！
妖斐直接愣住了。
小时则像一头被激怒的幼兽，小小的灵体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无力感而微微颤抖。
他死死瞪着妖斐，那眼神如果能化为实质，早已将对方千刀万剐！
确认自己死不了，白希鸾心里有了底，直接在掌心又划了一道更深的伤口，温热的鲜血顿时汩汩涌出，她将手悬在凤凰鸟喙上方，任由那蕴含生机的血液，不断滴落。
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妖斐厌恶地捂住鼻子，心底却有一丝庆幸。
若非白希鸾因神木令而散发的气息让他本能的畏惧大于吸引，他恐怕真无法抗拒这股血的诱惑。
“小主人！停手吧！”小时顾不上和妖斐计较，焦急地劝说着白希鸾，“以老凤凰的状态，不是一点血液就能够彻底恢复的，你的身体已经到达极限了，再这样下去，你也会很危险！”
“我知道。”白希鸾的声音依然很平静，知道小时是在担心她。
“放心吧，我不会让自己死。”她从未想过过彻底牺牲自己，只是想要将千阙的状态控制在安全范围内，不至于在出去前没了命。
白希鸾看着掌心的伤口虽未愈合但已开始凝血，咬紧牙关，忍着疼痛，再次用匕首补了一刀。
就在这时，巨大的凤凰真身开始剧烈扭曲，庞大的体型在人形之间来回闪烁，虽不稳定，但这意味着，他体内的本源力量正在慢慢复苏，证明她的血没有浪费。
妖斐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第一次露出了真正意义上的凝重。
“我知道你想试探什么。”小时冷眼望着妖斐，用只有他俩能听懂的方式，“你不信除了主人以外的人，但是你必须得认清现实，主人当初的确是自愿献祭的，和别人没关系。”
妖斐不屑一笑。
“牺牲自己救了那群废物，真是够愚蠢！”
“那些是主人的朋友！是她的爱人！还有……”望着他又开始犯病的鬼样子，小时毫不留情地戳着他的痛处，“你是不是也忘了，你自己，也和你口中的那群‘废物’一样，早就死在了那场大战里！如若不是……”
似乎也触及到了自己的痛楚，小时眼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自责，再也说不下去。
“如若不是那臭女人献祭了自己，强行开启了你时之灵的最终力量……”妖斐的声音冰冷，带着明显的嘲讽，接过了小时的话，“我们这些已死之人，根本不可能活过来！”
他们都是一样。
上界那些被复活的人，都遗忘了关于那臭女人的所有记忆，只有那个男人记得一切，将他们扔了下来。
随着力量一点点恢复，他们才想起了关于那臭女人的记忆。
但奇怪的是，关于那场大战的具体细节，他们怎么也想不起来！
就连那个男人的长相和名字，都如同被彻底抹去，不留丝毫痕迹，只依稀记得一个模糊的轮廓。
小时听着妖斐的诉说，心中同样翻涌着巨浪。
他又何尝不是如此？
只是他总有一种强烈的感觉……
自己似乎……
遗忘了某件很重要的事情……
或许和那个男人有关……
可就是想不起来！就像是隔着一层厚重的迷雾，明明近在咫尺，却怎么也触摸不到。
“所以，更不能让小主人出事。”
否则，再失去和主人有关联的线索，想再次找到，无异于大海捞针。
两人同一时间透过识海，凝重地看着白希鸾，生怕她一不小心用力过猛，出了意外。
此刻，千阙已经彻底恢复了人形，之前看不见的伤口，顿时暴露无遗。
白希鸾的手不仅没有收回，反而直接触碰在了最严重的那道伤口上！
她双眼紧闭，仔细看眼皮都在微微颤抖，整个人冒着虚汗。
就在千阙恢复人形，她将流血的手掌覆上伤口的刹那……
无数陌生的画面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冲进了她的脑海！
熟悉的北城街道，还有熟悉的面孔，她只认识水云间的裂云，还有被一对年轻夫妻紧紧护在中间的小女孩。
那是……冬儿？
那她身边的两个人，定然就是北城的首领武禄清和他的夫人。
滔天烈焰吞噬着整座北城！百姓们哭喊着奔走救火，每个人脸上都沾满了烟灰，狼狈不堪。
一具具烧成焦炭的尸体不断被抬出，昔日繁华的城池，此刻宛如人间炼狱！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和绝望的哭嚎！
听那些幸存的百姓悲泣诉说，受灾最重的，正是首领的弟弟，武禄真的府邸！
而武禄真本人，尸骨无存，直接被烧成了灰烬！
据说还被查出了他背后的地下黑市，以及武器工厂，私自训练的士兵和死士，全都纳入了武禄清的大营。
对这个有了异心的弟弟，武禄清失望至极！
而北城的上空，一道巨大而模糊的凤凰虚影，振翅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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